“原本我們離婚,我絕不會虧待你,你想要錢,想要房子,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除了這個想恢複自由身的我自己,什麼都可以。可為什麼那一天晚上,我明明決定要去那間公寓找慕水,你卻給我下了安眠藥,讓我錯過了去見她的時機?”
陸霖晟眼眶通紅。
他攥緊了拳頭。
說的那麼平靜。
“我跟她一起長大,我知道她的脾性,你們其實沒有一個人,有我陸霖晟了解她有多善良,連殷千城他都比不上!”
“你信嗎?那一天,我早就猜到她不會幫殷莫霞,我的目的,也從不是要借著殷家的權勢來得到我想要的。”
“我想要在她最無助的時候出現在她身邊,就像她曾經無數次在婚姻裏希望的那樣。”
“可那一天終究沒來。”
他神情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悲傷,凝視著陳淺因,焦點卻穿過她看向了不知名的地方。
片刻後,他繼續啞聲說著——
“她沒來,也不知道去了哪兒。憑我對她的了解知道她絕對不會回來的,就像無論我就怎麼糾纏她,她都不會回頭,她放棄的東西,就是不要了,你再給,她也不會要了!”
所以重點,不在於她究竟放棄了誰,在於她此生,還會不會回來。
他蹲下來,眼神茫然冷清,說:“我隻高興了一秒她要放棄殷千城我都盼到了,卻毀了你的手上。”
因因。因因。
你說,我還要怎麼愛你?容忍你呢?
一個人隻有一生,不能被摧毀了一半,另一半也一起毀掉,那不如一開始就不要活。
陸霖晟曾經幻想過他接她回來後的每一個細節和場景,那一天無論殷家怎麼樣,商場又怎麼變幻,隻要她還肯讓他護著,就像那兩日在那間小別墅裏哪怕隻是安靜的生活一樣,他就有機會。但那些機會終究就像是憑空而來的泡影,那一天當他清醒過來的時候,卻發現黑夜已經過去,天色大亮,腦子裏錚錚顫動著的劇痛的弦告訴他,結束了,而她走了。
殷千城來那個小別墅裏找過她,他明顯也知道這個陸霖晟藏匿她的地點了。
陸霖晟知道,其實隻要人找得到,他是無所謂她的心是怎麼樣的。
可悲慘就在於,連人也找不到。
他們誰,都沒有機會了。
陳淺因倒在地上,上衣被撕裂到了腋下,她拿手怎麼擋也擋不住,狼狽而撕心裂肺地哭著。
有女生跑上來,蹙眉給她蓋了一件外套,眼神叱責著陸霖晟,好像在說這世上怎麼還有這種男人?
陸霖晟冷笑,站在路邊摸出一根煙來抽。
煙卻把他自己嗆到了,嗆得眼淚都出來,形如枯槁,他深深抽了那一口氣,冷冷碾熄,轉身頭也不回地離去。
“”陳淺因爬起來,淚眼婆娑,茫然望了一下四周,發現沒有一處是她家。
沒有兒子。
也再沒有生兒子的機會。
陸霖晟根本不碰她。
她進不了陸家,也進不了他心裏,她不年輕了,她比江慕水,還大一歲多。她有婚史了,她皮膚很差,心情抑鬱,沒有一門可以讓她揮霍又能安身立命的技能她不想奮鬥,她想要很多很多的愛卻從頭到尾,從大學到現在,一直都是羞辱。
她陳淺因從那麼個小破旮旯裏考上銘城大學,她費盡全力地往上爬,不擇手段,可所有人都踩著她的劣跡、她的弱點,往死裏踩她。
有人站在一邊,拍攝著這段視頻,發到網上。
陳淺因眼睛紅了,撲上去搶過那個人的手機,摔在大橋的鋼筋混凝土上!
混亂一觸即發。
一堆人圍住了陳淺因,要找她的麻煩。
黃靈縮在江慕水後麵怯弱看著,蹙眉嘖嘖出聲,“太可憐了什麼仇恨也不應該這樣啊?娶的時候說得多好聽,現在就成放屁了嗎?去幫幫她吧,不然她一會兒跳江了,可怎麼辦”
她拽了幾下江慕水發,先江慕水沒動,江慕水一張坦然白淨的小臉上,神色微微黯淡,抿唇一步也不往前。
“慕水?”
“哦,我剛剛好像聽到一個名字,他們在談什麼水,跟你名字好像啊!你認不認識這兩個人?你看起來好像認識!”
江慕水回過神來,“我報警了。剛剛從餐廳出來就報了。靈靈,我們走吧。”
“啊?”
“怎麼,沒吃飽麼?”
“吃是吃飽了,就是太嚇人了,還是我們小地方的人淳樸厚道,男人有錢就變壞,這是真理!”
黃靈攬住她的胳膊,摸著肚子打著飽嗝,一路沿著江邊走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