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警局出來,江慕水吸吸鼻子,感覺自己又回到了幾年前,那個雷暴天。
以前就被人欺負。
現在也一樣。
勢單力薄。
沒爹媽的孩子就是可憐。
江慕水攏了攏頭發,感覺頭皮也出了一片細密的血,她用指腹將那片血揉開,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仰頭閉眼,迎著月光走,李哥走在她身後,有些疑惑詭異的眼神看著她。
半晌後,她突然才反應過來,想起了李哥的存在!
她扭過頭,錯愕地看了李哥一眼。
尷尬笑了笑,她說:“李哥,今天麻煩你了!”
踩著月光,李哥影子也拉得老長,“唉”了一聲,擺了擺手,不大好意思地說:“李哥沒什麼本事,沒幫得上忙,對不住了!”
她笑容依舊燦爛:“沒關係,我自己也幫不上自己什麼忙啊,您能陪著我我就已經很感激了!”
李哥也笑了一下,笑容比哭還難看。
兩個人打了車回老公寓。
李哥坐前邊,江慕水在後麵,靠在車窗上閉眸休息。
李哥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咽回去,一會兒還是忍不住開口說道:“妹子,哥跟你說個事,以後給孩子買禮物,別買那麼貴的了,啊?咱們都是小地方的普通家庭,連小康都算不上,不值得你費這麼大勁富養,你那工作我也知道,是能賺點錢,可你賺點錢不能全給孩子花了啊?你以後總得嫁人,成立家庭,留點兒底子給你自己吧,知道了?”
她突然心頭一陣酸。
“李哥,你不是因為孩子現在,跟家裏認祖歸宗了,不需要我了,才這麼跟我說的吧?”
李哥“嘖”了一聲,頭也沒回:“你覺得呢?你要真覺得這樣,我沒話可說,你覺得你李哥是這種人品,你趁早把孩子抱回去,不然以後我倆教不好他!”
江慕水慢慢低下頭去,抱著自己,為了這句話險些哭出來。
李哥在前麵兀自笑了笑,說:“我就知道,你不是這意思,你挺信賴我跟靜子!”
江慕水含淚點點頭,極力忍住了話裏的哭腔:“是,我知道,你們都是好人。”
出租車司機有點兒不明白這兩個人的關係,狐疑地將車開到了終點。
“行了,到家了,你回去好好拾掇拾掇,我得先上去看看老婆孩子了,你有什麼事,隨時上來敲你阮姐的門!”
李哥站在台階底下,跟她說道。
江慕水點了點頭,一雙眼睛已經腫的像核桃一樣。
李哥拿了自己的外套上去了,樓道裏安靜得掉下一根針都能聽見。
今天真的是
很失敗啊!!
江慕水脫掉了早就壞了的高跟鞋,沒進家門,反而一屁股就坐在自家門前的台階上。
她費了那麼大勁從銘城回來,就是為了,給孩子好好的過個生日,卻在這一晚上,經曆了這麼糟糕的事。
她現在都沒有精力,去質疑阮靜為什麼告訴自己錯誤的時間,是她不小心,還是真的故意,她現在滿心都是酸楚和難過。
難過,自己竟然當著孩子的麵被這個世界狠狠欺負了,欺負得無力還手
難過,一聲“幹媽”就將她跟孩子隔開了遙遠如銀河般的距離
難過所有,該難過的事。
難過這種噩夢無法停止。
這種擔憂永無止境。
她都沒有心思去為自己伸冤,因為,網絡大時代的伸冤沒有秘密,她有辦法搞得那幾個人得到應有的報應,可她自己必然會暴露,所以她江慕水就得忍,不能忍也得忍。
好在,她的對門沒有人住,空了好幾年了,門上麵都落滿了塵,否則,現在一定能聽得見她強忍著的啜泣聲,斷斷續續的,一聲比一聲更加淒楚絕望。
突然,樓下傳來了一點兒動靜。
竟然還有比她回來更晚的嗎?
江慕水一愣,爬了滿臉的淚痕都僵硬在那裏,她抬手抹掉了下巴上的眼淚,心虛地站起來往樓下看了一眼,趕緊七手八腳地擦完,撿起高跟鞋和包,拿鑰匙開門進門去了!!
一道身影,慢慢借著月光的清輝走過來,他冷冷看了一眼這黑漆漆的,散發著一股淡淡黴味和陳舊味道的樓道,沒猶豫,還是抬腳走了進去。
拿出了手機來,手機亮熒熒的光襯托出了他精致的五官和俊朗的線條,他看了一眼具體地址走進去,“砰”得一下頭卻撞在了低矮的門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