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千城臉上的神情幾番變化,最終一雙幽邃的冷眸裏不知道綻放出的是什麼光芒,濃密的眼睫下垂,迅速斂去了那些寒芒,半晌後他沉聲說:“我也想讓她這麼認為,如果這些話給她聽到也真的就好了。瑤瑤,你受了傷心情不好口不擇言,但是話糙理不糙,而我沒有哪一句需要否認。”
他高大的身形彎下腰去,撿起了衣服搭在椅子上,凝眸看著她,道:“我去看一下調查的情況,如果你想現在走可以,我安排人,明天等你父母過來接你也可以,那些欺負你的人,我一定,會幫你找到。”
責任。
人道。
義務。
抱歉。
這些就是殷千城能給她的,他能給的全部了。
但那
全部都不是愛
他能給的就是這些無關痛癢的東西,他的愛無一例外全給了江慕水,潑再髒的水給他都無所謂。
許歡瑤冷冷盯著地麵,呼吸都找不到在哪裏,終於在殷千城走出去,跟一個進來的警官開始說話的時候,她突然冷冷抬頭,凝眸看著他的背影沙啞開口:“愛而不得呢?如果我就是要你,愛而不得呢?”
殷千城冷峻挺拔的背影一僵,止住了跟警官的對話,冷冷回過了頭來。
許歡瑤笑了笑,蒼白至極掛滿淚痕的臉這一笑很是恐怖。
她被刺激夠了,妖嬈地看著他切齒說:“你這麼愛她覺得很自豪吧?愛得真是令人羨慕,可是,千城哥哥,要是你最在乎的事情就是達不成呢?我也不知道我身體裏為什麼有藥,我也不知道我被人這樣了那個深夜放我出去的有沒有連帶責任,還有你如果不要我的話我還嫁不嫁的出去。千城哥哥你要幫我找凶手嗎?快啊,快幫忙找啊你看最後會傷害到誰你不是覺得,作為我的未婚夫你很抱歉嗎?說抱歉,就不用償還了嗎真可惜,我出事的時候我未婚夫是你啊,我放過你了,我的家人放得過嗎?殷家放的過嗎?全世界放得過嗎??”
“江慕水她不讓我好過,那我就讓你看看下一步,我會讓你愛的那個賤人怎麼好過!!!”
她的嗓音輕飄飄的,卻像毒霧一樣,帶著淬煉過的毒沁入了人的每一分感官裏。
殷千城背影僵直半晌,轉過了身。
他神情依舊淡然,輝光淡淡地籠罩在他周身,將他身體襯托得更加立體挺拔,線條像上帝的鬼斧神工一般。
上帝精心雕琢,他就是天之驕子。
他凝眸看著她許久,片刻後神情終於有了一絲崩裂,眼眸中閃過了一絲光芒,輕聲低啞道:“不裝了嗎?瑤瑤,你遭受的這一場意外,真的好無辜。”
許歡瑤臉上詭異的神情突然皸裂了開來。
她神情僵硬住了,腦子裏一片嗡鳴,開始醒悟過來自己剛剛都說了什麼。
她臉色變了,伸手出去抓他,嗓音顫抖:“千城哥哥我”
殷千城轉過身來,秋日下午的陽光照耀在他身上,他灰色的襯衫袖子挽起,不知有多好看,他寒聲道:“這件事如果你隻是用來逼我,我不會覺得如何有什麼,頂多,我會覺得你太瘋狂了,這種傷害自己的事情都做得出來,就為達到一個可能對自己都是傷害的目的。但是瑤瑤,你針對她,沒有道理。你怎麼針對我無所謂,她何時害過你?傷害她不在我能縱容的範圍內,否則——我跟你之間的情意,怕是,早晚有抵消的一天。”
許歡瑤愣在了原地,神情呆呆傻傻的。
“你要借此宣戰嗎?”他淡淡凝視著她,那神情,已經全然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看殷莫北,看殷莫霞,看一切對他和他愛的人的關係覬覦且妄圖破壞的人,“可以,我應戰,做你覺得公平的事就好,該我煩的,我殷千城來煩就是!我絕不逃避。”
他最後看了她一眼,再也沒說什麼,轉身跟警察打完招呼,走了出去。
一切都塵埃落定。
聰明如許歡瑤,怎麼能聽不出這其中的意味?
許歡瑤愣愣盯著他的背影,實在不清楚,這件事最後怎麼會落到江慕水有沒有受到傷害這個落腳點上。她花費了那麼大的代價,為了逼迫殷千城因為輿論而娶她,他連這個都不在乎,卻在乎江慕水有沒有因此受傷。
她的一切小動作曾經他都無所謂,無論是陷害甚至是招惹來記者,他生氣卻從不朝她一個女人發泄什麼,許歡瑤覺得這樣很man,很大度,這是她要的男人。這輩子殷千城都沒對她說過一句重話,哪怕是劃清界限或者警告她的那次,他都是紳士而溫柔的,哪怕冷漠,他的眼神都不會把她許歡瑤當做一個多惡毒無比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