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千城呢?
他又是什麼心態??
殷莫霞熱情地靠過來,夾了一筷子菜給江慕水,道:“來慕水,吃菜,別的呢,你就都不要想了,千城不下來或許是怕你覺得尷尬,男人都愛麵子,你想想就知道了,你說呢?”
“現在啊,爸跟二哥都在,你想要些什麼補償,都說出來,爸爸想必都會答應的!之前你跟千城在一起的時候,我們也是有過阻撓,但是今天以後隻要你能離開他,咱們就永遠都是朋友,你想要什麼,什麼時候來討,我們什麼時候都會答應!!”
是嗎?
想必是她在殷千城心裏還有位置的時候,恐怕真的會什麼都答應。
等哪一天殷千城徹底忘了她或者不在乎了,殷家對她的殷勤和有求必應也就會停止了!!
江慕水眼眶又熱了起來,纖細的手指捏著酒杯,把玩了一陣,輕輕地啞聲道:“不用了我暫時什麼都沒有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們吧”
“那也行!!”
殷莫霞笑容不減,將燉好的烏雞湯親自給她盛了一碗,說:“來喝點湯,好好補補身子,慕水你來銘城這段時間辛苦了,以後,說不動咱們還是能做親戚的呢!”
嗬。
是嗎?
做親戚?
因為邱澤嗎?
江慕水此刻的心裏亂炸了天,她什麼都吃不下,哪怕滿桌的佳肴,哪怕是一滴湯水,她小臉蒼白地靠在椅子上,她那麼愛麵子的一個人,連被人看出自己的狼狽都無法顧忌了,此刻不知道,到底有多難過。
樓上。
傭人將藥端了出去,關上了門。
醫生也摘下了聽診器,挑挑眉,用英文跟殷千城交流著,接下來要照顧阮清幽的注意事項。
殷千城將醫生送走,臉色鐵青地走了回來,將床邊的東西收拾好,掀開了床上的毯子,挽起袖子來,給阮清幽一下下按摩著。
空氣裏滿是可怖的靜謐。
一對母子,從來沒有,這樣用令人窒息的沉默來對峙過。
阮清幽動了動唇,躺在床上,莫名其妙就難過地淌下了一滴眼淚,她抿住了唇,到底還是什麼都沒說出口。
因為沒有用。
一切都沒有用。
她用她最寶貴的東西——跟他的母子關係——逼迫他心愛的女人對他放手了,這本來就是天大的仇怨,他不能恨,也不能喊一聲痛,他心裏不知道此刻有多難受,她一張口,卻隻能給自己親生的孩子心上撒鹽。
她也不忍心。
就隻能讓沉默,掩蓋一切的罪行,隻要殷千城以後是好的,她阮清幽就算死後要下地獄,都值得了!!
***
吃完飯,那位管家大概要半個多小時後才能來。
江慕水坐在客廳的中式椅子上,小臉蒼白,凝望著窗外盛秋的陽光,白花花的晃著人的眼睛,如坐針氈。
一秒,兩秒,三秒
她連離開這裏都做不到。
殷莫霞待得也累了,舒展了一下腰肢,凝眸看了一眼江慕水,眼珠子轉了轉,笑了笑說:“哎呀我真是累,我下午還有事,得去午休一下,慕水你就在這裏等就好了,我先上去了,你在這裏待過一段時間也熟悉,有事就叫阿婉!!”
江慕水恍惚著轉過頭來,狼狽又呆愣地點了點。
殷莫霞甩了甩頭發,撫著脖子搖擺著腰肢走到樓上去了,走過樓梯轉彎的時候,她盯著江慕水看了一眼,再次,用那種麵露極度同情的神情看著她,略蒼白著唇沉吟了一下,走上去了。
另一邊,阮清幽的房間裏,殷楮墨走了出來,看了看四周,也走上樓去了。
阮清幽自己一個人上了輪椅,蒼白著臉緩過一口氣來,轉著輪椅,推開門去了。
她在樓梯的轉彎處見到了殷千城。
此刻,阮清幽頓了頓,實在沒有再忍住,叫了一聲:“千城。”
在樓梯轉角處站著的男人頓了頓,僵硬著身子,兩分鍾後,才移開目光看向了身後自己的母親。
一眼,刺痛人心。
阮清幽實在不忍心看,她轉過頭去盯著樓下看了看,啞聲道:“我知道今天的事,你怪我,但是如果你站在我的立場上去想一想,就能理解我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我知道我可能對不起江慕水,但是人總要為自己最在乎的事情疲勞奔命,就像你為了江慕水什麼都不顧一樣,你說是嗎?”
殷千城依舊用冷幽淡漠的眼神凝視著她,並沒有開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