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起頭時,那人已經用地方話咒罵著什麼,抱著孩子進去了。
江慕水眼尖,看得到嬰兒脖子裏掛著的本來用來擦口水的一塊小斤,此刻已經染得很黑還有黴點,那抱著他的人卻也不管管。
“”纖手在身側攥緊。
心如針紮。
痛得她喘不過氣來!!
能怎麼辦呢?
當初是她執意要將孩子送給別人,如若不是李哥他們接手,孩子根本就不會來到這個世上!她現在要怎麼做才能將她的孩子換回來?她也許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但她保證以後會是的!因為,她此生再沒有別的什麼可牽掛的了!!
江慕水站了不知道有多久,幾個小時後,還是輾轉坐了車回來。
她不是洪水猛獸啊。
她不該遭受這種簡直非人的待遇。
可她也許就是觸碰到了別人緊緊護著的利益,她真是活該,這個世上,當真沒有一個人心疼她。
江慕水在狂風驟雨中回到了老公寓。
一下車,風就將薄弱的傘吹走了,狂烈的風席卷著傘柄,一直刮到了樹上,豆大的欲滴劈裏啪啦地砸落到了她的身上來,將她瞬間淋透了,她在原地,纖弱單薄的身子緊繃著在瑟瑟發抖,半晌後冷冷盯著那把傘,冷笑一聲。
好啊。
欺負我。
你們誰都欺負我。
那就隨便吧!!
我也不怕!!
胸口泛濫著絕望悲涼的情緒,她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根本抹不幹淨,還有些雨水不斷地刺進眼睛裏來,刺痛得人睜不開眼睛,她一邊捂著頭走,一邊在黑洞洞的樓道裏,看到了一雙皮鞋的影子。
隔著雨簾看到那雙鞋子的瞬間,她愣了一下,接著就看到那雙皮鞋頓了頓,抬腳就朝自己走了過來。
雨聲默然。
他越走越近。
那個腳步的姿勢太過熟悉,肅殺的感覺也熟悉到令人發指,她僵硬了一下,接著渾身就慢慢哆嗦起來,吸口涼氣下意識地開始往後退。
雨太大了,她根本頭也不抬,踉蹌著往後退,急著逃避,卻猛地一把被人抓住了手腕,那人的手依舊是濕透的樣子,但皮膚卻是滾燙的!!
接著,一把黑色的大傘就打到了她的頭上,在她頭頂撐開了一方安穩的空間!
她急得想掙脫,胳膊卻狠狠一痛,她神色冷然地轉過了頭來!!
男人如刀削般的冷峻麵龐出現在了眼前,深邃的眼,高挺的鼻,削薄的唇,他一身黑色的西裝顯得肅殺無比,攥緊了她就沒打算再鬆開。
她的目光瞬間軟了一下,軟的那一下是因為他跟小誠相似的眉眼!
小誠眼睛跟她如出一轍,很大很清亮,但眉宇之間的氣場卻隨他。
為什麼偏偏這樣?
這世上她最愛和最痛恨的兩個人,卻有著血緣上至親的牽連。
她的心髒都痛得麻木且毫無知覺。
不逃了。
反正,也沒什麼好逃的。
男人冷冷抿唇凝視著她,眼眶隱約也是紅的,他定了定神,確定她不會跑了以後鬆開她的胳膊,騰開傘柄,將自己身上的西裝脫下來,披在了她的身上。
瓢潑的大雨瞬間打濕了他的褲子鞋子,兩個人在黑色的大傘之下對望,最終卻是她,冰冷而頹然地垂下了頭!!
“你真的挺閑的”
“快要訂婚了還有空跑一趟江城”
她真的,低估了這個男人有始有終的能力。
江慕水抬起小臉來,被雨水淋過的小臉青白相間,眉眼之間更加妖嬈動人,她眸光冷淡沒有一絲溫度,說:“來找我嗎?還有事?有事,那就上去說吧!!”
她走過去,裙擺早就已經完全貼在了身上,搖擺不起來了。
她徑自往前走,雨水重新淋透了身子也無所謂,男人冷冷抿唇,待她走出兩步後猛地抬腳快步跟上,將大傘毫無縫隙地遮在了她的頭上,一路,隨她走了上去!
***
老舊的樓房因為潮濕,此刻冰冷得可怕。
南方的冬天其實是很嚇人的,最開始嚇人的就是秋冬交接的這一段,江慕水丟下鑰匙,走進去,一步一個濕漉漉的腳印,男人跟在她後麵,看到水都從她的鞋子裏滲透了出來。
他擰眉,看到自己再次來到了這個地方,緊緊閉眼,然後再睜開,覺得那煎熬了他整整幾日的心痛總算是緩和了一些。
他沒有拿毛巾擦身,什麼都沒做,隻是走近了浴室,抬手放了一缸的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