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災難麵前真的太渺小了,她的力量也太渺小了,她難以想象今天出來如果找不到他,或者找到的是他的屍體,她應該怎麼辦?
超市門外太多見麵的親人都抱在一起哭,所以這一對抱在一起嚎啕大哭的也並不顯得有多稀奇。
可殷千城聽見了她的話,感受到了懷裏的人兒說這幾個字的時候渾身顫抖成了什麼樣子,感受到了自己肩膀上突如其來的那些溫熱。
殷千城——
幸好你沒事。
暴雨將至,災難將至。
殷千城淡淡抿唇,一點點抱緊懷裏的人,感覺到這一生最好的瞬間正在到來,他如此愛她,正如,她愛他一般。
***
江城暴雨。
三分之一的低窪地區發生水災,死傷數十人,目前尚未統計完全。
各地的捐款都已經開始進行了,新聞上了當日晚的重點頭條,微博頭條,全民瘋傳,天天有人在禱告。
常遠聽說這件事的時候整個人都懵了。
如果說,當初許歡瑤發生那件事是晴天霹靂,那這個時候發生的事就是毀滅性的災難,常遠必須承認,那一刻他的手都軟了,文件從完全無力的手裏掉了下來,他害怕了,那是一種,常人無法理解的害怕,就像是因為自己的因素而導致了一場災難,那個後果他承擔不起。
常遠當即回去打殷千城的電話,打不通。
打江慕水的電話,也打不通。
公司裏的人當然不明白。
不過就是江南的一個小城被淹了,淹的也不隻是那裏,那裏隻是最嚴重而已,他們的常助理就像瘋了一樣,躲在辦公室裏打了整整一晚上的電話,直到天黑,公司裏空無一人。
殷千城去江城這件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常遠。
許默言。
這是唯一知道的兩個。
許默言以跟殷千城合作項目為由,裝作跟他一起出差去了,常遠那邊遞報告,許默言就偽裝著彙報假行程,再搞幾張假照片過來,蒙混過許家父母,殷老爺子那邊。
常遠怎麼都沒想到江城一夜之間會發生什麼水災。
那天晚上所有的飛機都停飛,夜裏的航班都全麵禁止了,殷千城買了高鐵票過去,也算是心意已決。
發生這種事誰也不想。
常遠最後打電話給了許默言。
許默言沉默了一會兒,說找人在這裏頂替著,他親自去江城看一看。
常遠一瞬間鼻頭有些發酸。
他握緊拳頭輕輕錘了錘桌麵,說:“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這件事我瞞天瞞地地在做,我還以為自己當了回英雄呢,萬一出點什麼事,我真是賠上自己的所有我都洗脫不清。”
“說什麼蠢話?”許默言冷冷說道,“你走了好讓殷氏那邊都清楚你家主子在哪兒嗎?你坐鎮好了,江城好歹幾十萬人,死了的那個偏偏是殷千城或者江慕水?沒那麼倒黴,你放心吧。”
“這事兒擱誰也不能放心”常遠心痛地轉過頭,隻好無奈道,“麻煩你了,許少。”
“是我妹妹不懂事在先,”許默言淡淡垂眸,“應該的。”
有許默言去。
常遠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
到了後半夜,暴雨還是沒有停歇,像是天空漏了一個窟窿。
電也停了。
情況惡劣至極。
別說抽濕機不能用,空調熱水也都沒有了,兩個人從樓下鄰居大姐那裏借了一根短蠟燭過來,點燃了,江慕水蹲下身,第一時間將殷千城按在了沙發上,要看他胳膊和左腿上的傷口。
殷千城凝眸深深看著她,一把將她拽起來,坐在了自己腿上,就這麼緊緊抱著她。
江慕水小臉冰冷,一把推開他,冷聲道:“放開,不要來這套,這種深秋天氣不處理傷口你瘋了嗎?給我讓開。”
殷千城一反往日的溫柔,也冷硬強勢起來,胳膊強勢霸道地圈住她,將她的小手攥緊按在身後,道:“還距離幾個小時就天亮了,天亮了再看也不要緊,這麼短時間不會出什麼事。”
“你說的幾個是九個,現在才十點。”
她冷聲道。
殷千城凝眸看著她,半晌後,冷冷點點頭,然後自己往後坐了坐,將她安置在自己身前,長指挑開了她的衣服,剝下來,聽她輕輕吸了一口氣,凍得牙齒都在顫,他冷哼一聲,拿過幹毛巾來給她擦了擦,接著扯過旁邊的毯子給她裹上,借著微弱的燭光給她看身上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