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千城淺笑了起來。
走過去,他放下一雙拖鞋,說,“換上。等一下,我們要去那邊的河裏釣魚。”
江慕水很驚喜,“有魚?”
“這個時間河鮮和水產都比較豐富,魚當然會有,說不定還會有小龍蝦。”
江慕水開心極了。
興致勃勃地換了拖鞋,推著小誠,跟著拿魚竿的殷千城一道去了。
清淩淩的河水純天然地流動著,荒草叢裏的水不太幹淨,正適合小龍蝦的生長環境,江慕水艱難跋涉過去,被他拉住了手,一下就開始走得穩了,水底下絕對有東西,不然是什麼在碰她的腳?
殷千城臉色突然有些變,溫柔抓住了她的手,輕聲問:“怕水蛇嗎?底下可能有。”
“我沒見過活的,有一點,”江慕水笑容始終沒下去過,“但是我同事請我吃過,看在好吃的麵子上,我可以勸自己不怕啊。”
他笑著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兩個人繼續往深處走了走。
怕離開孩子太遠,就沒再繼續。
殷千城教了她使用魚竿,從頭到尾讓她實施,攬著她的腰避免她摔倒,一邊指導,一邊頻頻回頭看著推車裏麵樂得手舞足蹈的孩子。
江慕水逐漸掌握了技巧,有些活蹦亂跳的,泥水都濺到她臉上,殷千城一把護住她,扯過線來,一下子就將那東西扔到了桶裏,一條肥碩的黃鱔躺在裏麵,艱難地遊來遊去遊不動,江慕水看得既害怕又興奮,又佩服自己這都能吊得上來。
每天大笑三聲能緩解心情,延緩衰老,今天這麼開心也不知道能多活多少天,想想真是劃算。
小寶寶樂嗬嗬的,在潔淨的餐布上,被殷千城架著胳膊學走路,十幾分鍾下來,還真的能搖搖晃晃走幾步,一下撲到他的懷裏。
兩個人極其相似的眉眼看得江慕水心中蕩開一圈圈漣漪,趁著殷千城不注意,用口型對著小城說話,拿手指指殷千城,她說,“這是爸爸”。
小誠懵懵懂懂的,臉上的神情疑惑又開心,蹦蹦跳跳,從頭樂嗬到尾。
如果他們都能有這麼美好的童年就好了,江慕水童年過得還算是順利,但殷千城就沒有那麼好了,從小到大嚴苛的教育培養,讓他真的少有小誠這麼心無城府的時候,殷莫南去世得那樣早,莫大的壓力壓了他那麼多年,他心理素質不好的話估計早就崩潰了。
突然之間江慕水就冒出來一個疑惑。
當初那個強暴案到底是怎麼回事?他難道就是為了幫助家族報複一個競爭對手嗎?陸家間接導致了殷莫南的跳樓自殺,所以殷楮墨就要求他們在綁錯了人之後選擇侮辱了陸霖晟的新婚妻子?
這是什麼邏輯?強盜邏輯吧?
即便當時的殷千城再不理智,他就真的做得出這種事情來嗎?
再說當時強暴難道是為了不讓她記住他的臉?所以才多餘地給她下藥的嗎?
深入了解殷千城後才愈發覺得那件事說不通,但此刻秋陽明媚,暖暖照耀,這個疑問就索性壓在了心底,沒有說出來去破壞氛圍。
總之。
他很好。
她確定他很好。
自己的那個嚴重的心理疾病應該就隻是自己想不開,與他無關。
有空,她就去看看心理醫生吧!
回去的時候太陽已經下去了,微微有些冷,江慕水給小誠裹上了毯子,擦幹淨腳穿上了鞋子,迎著夕陽往回走。
殷千城從沒有哪一天覺得過得比今天幸福,他一邊開車一邊凝視著後視鏡裏後座上的女人和兒童座椅裏的寶寶,心頭蕩開一圈圈平靜的漣漪,到樓下的時候天色已經差不多暗了下來,隱約看到了樓道口好像有一個身形在那裏徘徊,像是個女人,不知怎麼感受到她周圍的氣場有些幽怨,殷千城錯開了一些位置緩緩停下,又淡淡看了一眼。
女人留著齊肩的半長發,這下轉過臉來,眉宇之間暗藏著一些陰沉。
江慕水笑著下車,一眼看到阮靜的時候,心髒猛地跳了跳,手劇烈一顫,差一點就使勁關上了後座的車門不給她看到!
反應過來後,江慕水極力舒緩了一些內心的慌亂,水眸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充滿焦慮,她腦子嗡嗡作響,一時沒想出什麼主意來解釋殷千城此刻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殷千城凝眸仔細看了看,覺得那女人有些眼熟,將孩子抱下來以後,對江慕水說了聲:“是你原來樓上的鄰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