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端的嗓音微微年輕些,有些朦朧的魅惑感,道:“不用了,林醫生過來後這邊有人接應。”
“哦哦,那就好。”
“還希望殷老不要怪罪樓上的人啊,一直沒請專業醫生,就這麼拖了好幾天,小孩子的病本就經不起耽擱,望殷老高抬貴手,不管小小少最後怎麼樣,還放過我們這些吃辛苦飯的人一把。”
那邊沒什麼耐心理會,開口說:“知道了,你們繼續輪守吧。”
“好好。是。”
日暮西垂。
最後一點點蒼涼的白光從山的那頭埋下去了,夜幕徹底降臨,周圍亮起淡淡的黃燈。
樹叢中發生的一切都靜悄悄的,絲毫沒有人知道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那輛車開出去開到半山腰停了下來,有人走下來將車牌換掉丟在了路邊,然後,繼續往前開,到了一個岔路口,往一個鮮少有人走的小路開了進去,車子歪歪斜斜,在黑暗的夜幕中,燈也不開的,駛向了黑暗的遠方。
***
下午的時候江慕水去了一個寺廟。
那個寺廟位於銘城的西南方向,算是銘城最大的一座寺廟,偏遠但是香火很盛,因為據說很靈。
去那裏祭拜的基本都是銘城老城區的人,還有周邊城市和鄉鎮的人,每逢過年的初五十五,還有端午重陽等團圓的節日,慕名前來的私家車就排成了長龍,將人跡罕至的南區都擠得水泄不通。
此刻正值十二月末,元旦將至,很多人都來拜佛,求的事情也很多。
江慕水坐車到了中心路口附近,車已經堵成了一片,雖然寒氣深重,但人還是絡繹不絕。
她給了車錢,在距離三公裏的地方就下了車,一路虔誠地走過去,路過小攤,買了最貴的香,攥在纖手當中,一步步往前邁。
像江慕水這樣職業的人很少有信佛的,一般是生意人,信佛的較多,他們相信運氣,相信虔誠的力量。
江慕水曾經相信法律,相信道德仁義,相信人心。
可是人心卻給了她這樣的反饋和殘酷的現實。
她也覺得,自己真的枉為人母,在得到自己孩子這般消息的時候,居然,還能鎮定到言辭拒絕對方的要求。
她心不安。
所以,雖然知道這裏人多眼雜,她自己也可能身陷危險,但是,她還是來了。
雖然她平日裏並沒有任何的事情求佛祖,每次跟著同事或者客戶進寺廟,她都是隻拜,不求任何事情,但是這一次,她想求一次。
這一生,沒做任何的錯事,沒有對不起任何人,可能換來佛祖的一片慈悲心?
如果老天有眼,如果心誠則靈,那麼求一求,會比不求好上太多。
有擁擠就有紛爭,江慕水不小心撞到了一亮豪車的車鏡,對方車主正被堵得很狂躁,看到這種情況直接下車,指著江慕水的鼻子劈頭蓋臉的罵,這時,突然就從旁邊衝出來幾個魁梧的黑色製服的男人,直接掰住了對方的手指,一把就將他撂在了車裏!!
男人轉過頭,墨鏡後的眼睛小心看著江慕水:“江小姐沒事吧?”
江慕水愣了愣,張了張口,看著對方不甘心的樣子,說:“我沒事。先走吧,別惹事了。”
熟料,對方卻沒那麼容易放過。
對方車主跳下車,暴跳如雷,指著車鏡上麵的劃痕,說:“你還真特麼橫啊,劃了我的車就想走?沒那麼容易,知道這是什麼嗎?保時捷,新買的,你給我劃成這樣,少說也得賠個幾十萬,知道這個漆有多貴嗎?我讓理賠的算算我嚇死你!!”
男人身材魁梧筆挺,直接擋在江慕水麵前,看著這個人跳梁小醜似的上躥下跳。
江慕水裹緊了自己的衣服,微微垂下了頭,她是來拜佛的,不想跟人起爭執,蒼白的小臉上次課透出了一絲絲虛弱。
站在那兒,看了一眼所謂的“事故現場”。
那輛車車鏡上的劃痕,的確是很長的一道,足足二十厘米以上了,一看就是人被人惡意劃的,但是劃痕並不新,明顯不是她剛剛劃的,她大衣袖口的裝飾扣是圓潤的,根本不構成這樣的殺傷力。
男人站在前麵,說:“江小姐你先走,這裏我來處理。”
又對對方車主道:“我們夫人還有事,沒時間陪你解決問題,你不是要走保險理賠嗎?你打電話,我來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