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嚴瞥了一眼自己身邊的許歡瑤,她此刻臉色蒼白,雙手支撐在沙發上,呼吸淺薄到幾乎讓人聽不見,頭發蓋著臉身形僵硬著一動不動,讓人不知道她在想什麼,莊嚴斟酌了一下措辭,蹙眉說:“但是隻要我堅持,歡瑤又同意的話這些都是好說的,但目前我覺得最重要的問題,還是歡瑤自己,她和殷氏的婚約,不知道伯父現在到底打算怎麼處理?”
這個問題當然最重要。
也最棘手了。
許敬堯隻是嗬嗬地打岔,並不將問題說到最重點上,他當然不能直接跟莊嚴說自己想當當牆頭草,看風往哪邊吹他就往哪邊倒,這樣應該隻會招來莊嚴的厭惡,他隻能暫時性地打馬虎眼。
好在許歡瑤還是懂事的,這個時候坐在沙發上埋著頭一言不發。
絲毫沒有存在感一樣。
莊嚴也知道許敬堯在打太極拳,遲遲不表態,反而頻頻看表,大概是在等許默言回來,他於是也不著急,看了一眼許歡瑤,知道她這一天都沒吃什麼東西,給她續了一杯熱茶,端了一點點心到她麵前,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輕聲道:“你這一天沒吃東西,中午也沒吃,好歹墊補一點吧。”
許敬堯聞言大驚,趕緊起身,說:“沒吃東西啊?不用賢侄多照顧啊,這事是我疏忽了,阿香!阿香——快給小姐去廚房做點東西吃,莊賢侄,勞你費心了”
不過吃個飯鬧這麼大的動靜,莊嚴有些無語,放在許歡瑤背上的手也抽了回來。
可以見得許歡瑤在這個家裏有多沒地位了,沒吃飯這種事情都需要他一個外人提醒許敬堯才曉得。
但莊嚴明顯知道許歡瑤不是在因為這件事不高興。
他蹙眉待了一會,後低下頭,湊到許歡瑤旁邊,輕聲問道:“你到底怎麼了?”
從回來到現在,她一直就不對勁。
莊嚴是親眼目睹那件事情怎麼解決,又怎麼結束的,除了佩服殷千城運籌帷幄的能力之外他別無感慨,走下樓來的時候看到麵容呆滯的許歡瑤,那一瞬間,他承認,他當真不知道許歡瑤是怎麼想的。
失望?
震驚?
茫然無助?
恐怕都有。
莊嚴不敢揣測,是害怕自己再次失望,隻知道先哄住她打消打胎的念頭,陪她在外麵漫無目的地散心了幾個小時,才送她回家來。
回來後,許歡瑤卻就這副模樣了。
許歡瑤慢慢抬起頭來,整張臉蒼白僵硬得就像個僵屍一樣,她麵容輕微有所變動,抬起眸盯著莊嚴,壓低了聲音說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活該?前一秒,我不顧殷千城死活,後一秒,他卻就自己把所有的事情都解決了,根本就不需要我。殷千城從來不在意我許家到底是去是留,反倒是我們自己,關起門來自己演這種可笑的心理戲,殷千城知道了,還不知道會怎麼嘲笑我們。”
莊嚴皺眉。
他的眉心蹙得緊緊的,不知道許歡瑤為何會這麼想,他捏著杯子的手指鬆了又緊,低低道:“千城那麼忙,他沒空去管你們怎麼想的。”
許歡瑤冷笑起來!
她嘶啞的嗓音壓得低低的,快要聽不見,說:“他是不用管我們許家怎麼想可他發展的如何,能不能度過這一劫,卻影響著我的命運不信嗎?莊嚴,那你就仔細看著千萬別眨眼”
莊嚴蹙眉,壓根不清楚她到底在說什麼。
許歡瑤卻像是緩過了一點氣息來,攏了攏淩亂的頭發,喝了點水,簡單吃了點東西後就再也不吃了。
這個時候,院子裏傳來了車子的聲音。
許敬堯大驚,趕緊站起身來,甚至慌忙踩了鞋子跑到外麵迎接,隻見茫茫的大雪中,許默言的那輛車上落滿了雪花,裏麵隻有他一個人,許敬堯趕緊上前,迎接著他,許默言看到他以後,神情淡漠,擦著他的身子過去了,進了房門之後才開始換鞋,脫掉外套。
屋子裏比外麵暖和許多,但是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許默言正解著自己的袖扣,抬眸一看客廳裏多了一個身影,他分辨了一會兒,淡淡蹙起眉,接著輕聲道:“莊嚴?你在?”
莊嚴站起身來,道:“嗯送歡瑤回來一會兒了,許伯父好像有重要的事情等你回來商量,他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