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陣陣。
阿嬌在後麵抱著小誠,了然地看了一眼,然後專心地哄孩子了。
半晌過後,殷千城終於帶著她走了過去,古老的禮節不改,紙錢消失在了明明滅滅的火光中,化成灰燼,倒一杯青梅酒,灑在地上,香燭慢慢燃燒起來,阮清幽一邊沉默地做著這些,心情一邊平複了不少,她歎了口氣,都隱約有哽咽的鼻腔,開口歎氣說:“所以我說你有什麼想不開的非要死了不成,人生的確大部分的時候都艱難,可總有好的時候,為了那些也該堅持否則你看,現在這種場景你都看不到了”
“你不會知道千城有多懂事有多勇敢比你勇敢得多”
“同樣是生活在殷家這種環境裏,就是有人做得比你好長江後浪推前浪,你那時候那麼驕傲不可一世的一個人,現在,輸給你兒子,你服氣不服氣”
“如果你當年沒有死,千城也許就不用遭受這些而有我在你身邊,哪怕我們不繼承殷家不享受他們的富貴那最後的結果,也比現在你在墓裏,我在墓外,天人永隔來得好”
“所以莫南是你糊塗了你承認嗎?”阮清幽抬起頭來,蒼老的眼神落滿了落寞,沙啞地問了一句。
一時間,所有在墓前的人都有些動容。
燭火明明滅滅地亮著,在陰天裏映成了唯一的暖光。
江慕水眼眶發酸發澀到了極致,站起身來,緩和了一下蹲的發酸的腿,抱過了旁邊的小城來。
小誠被裹得嚴嚴實實跟個小企鵝似的,他的腳站在了殷莫南的墓前,小小的身子還沒有墓碑高,小誠好奇地伸手去砰墓碑,有人握著他的小手防止他摔倒,然後一個溫溫柔柔的聲音在耳邊輕聲說,“小誠,這是爺爺”
小誠興奮起來,小手拍著墓碑叫著:“yeyeye”
發音標準。
進步神速。
生命的希望和死亡的破敗就是對比得這麼強烈。
江慕水覺得眼睛有些發酸,不知道想起了什麼,阿嬌把小誠抱走了,她還在揉著眼睛,久久沒有起來。
殷千城過去將她抱起,火熱的吻落在她的眼瞼下,淡淡的鹹澀,微涼,他在寒風中輕輕暖著她,江慕水微微抬了抬眼睛,伸手去握住了他的手,依舊是火熱的一片,她內心滿足,白嫩的手指攥緊了,死死攥著他再也沒放開。
出來的時候老伯依舊熱情,拿家鄉話問了一句:“要回去啦?我記得千城喜歡吃旁邊賣的燒鴨,我剛買了一隻,你們帶回去,也給殷老嚐一嚐”
阮清幽一愣,突然之間就不該知作何反應。
這時候殷千城關上門走進來,淡淡說了一句:“那謝謝徐伯了,剛好我們帶了不少酒,給您留下來一些。”
老伯立馬笑開了花:“不用不用哎呀,你們那麼客氣幹嘛呀,你們都在外麵賺錢,我一個看墓地的,吃不得什麼好東西”
阿嬌聽到了趕緊去車上,拿了酒和點心補品過來,一股腦都給了那個徐伯。
阮清幽這下鬆了口氣,笑說:“就拿著吧,這麼多年您辛苦,莫南的墓前總是冷冷清清的,我們也不常來,都麻煩你照料了!”
老伯這才收下。
回去的路上雪慢慢停了,從銘城往外走的高速到現在依舊擠,回去的倒是好一些,一路還算順暢無阻。
阮清幽檢查了一下剩下的之前和香燭,說道:“時間還早,等回去的時候別走市中心那條路,我們去趟景安墓園,看看慕水的父母吧?”
正在開車的殷千城突然手微微一抖,車身晃動了一下,他冷冷蹙眉穩住了車身,然後才道:“現在?”
“對啊。”
阮清幽像是想到了什麼,往後看了一眼,說:“我不是想順便辦這件事,慕水,隻是你們隻有元旦有空,過了節就開始籌備婚禮,也大概騰不出時間來了,既然今天來看了莫南,不如趁熱打鐵就去看看你爸媽,也算是我們雙方父母見麵,你覺得呢?”
這樣的話好像也不是沒有道理。
江慕水想了想,問:“現在幾點了?”
“快四點,回去不到五點,應該是來得及。”阿嬌說了一聲。
這個時間應該算是正好的。
江慕水思忖一下,道:“那就去吧,我覺得媽說的有道理,千城,你覺得呢?”
前麵開車的男人卻難得的緘默下來了,冷峻的臉淡然如水,眸子卻深邃如海。
半晌他輕輕開了口,說:“行,那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