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安染死死咬唇,明明恨透了他,可在看到那傷口裂開時她竟然腦海裏隻有那暗紅色的血。
很疼吧,她平日裏流一點血都會被嚇到。
傻子,她明明是問他疼不疼。
“陸慕白,因為你,我去不了美國了。”
他溫熱的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淚,聲音啞啞:
“我知道。”
從她出現的這一刻,他就清楚,她不會走了。
“我不要自己一個人痛苦,我恨你。”
因為恨,所以回來找他,隻是不想把所有的疼痛與悲哀自己一個人扛。
因為恨,所以選擇和他在一起,隻是不想看到他與別人幸福快樂。
因為恨,所以——
無法逃離,既然已經罪孽深重,不如徹底瘋一次。
“染染……”
涼薄的唇吻上她的,那般輕柔卻又無法克製。
“對不起。”
這三個字,也許並沒有任何的意義,也許對於她而言,根本不願意聽到。
……
女孩不是醫學專業的,手腳也不靈活,給他包紮的時候手忙腳亂的。
“我們還是去醫院吧。”
這傷口裂開的太嚴重了,他還喝了那麼多酒,陸安染還是擔心傷口感染嚴重的事。
“無礙,這樣就很好。”
“哥……”
陸安染那個字深深鎖在喉嚨間,意識到什麼,她淡了眸色,似乎那個字,對於彼此現在的關係而言,並不適合了。
可是,那的確是事實啊。
“餓了?”
女孩乖巧的點點頭,的確是餓了,一整天都沒吃東西,哭了很久,折騰了很久。
“我這裏也沒吃的。”男人說著,起身去拿西裝外套,像是準備出去給她買。
陸安染蹙眉,這廝能不能注意一下自己還有傷在身啊。
“噯……把你手機給我。”
她伸手跟他拿,陸慕白遞給她後,就見女孩坐回沙發上,不到兩分鍾的時間就點了點頭。
“好了,外賣十分鍾送到。”
因為不用餓肚子了,陸安染嘴角揚了揚笑,將手機還給他,說道:
“你該不會不知道這項功能吧?”
陸慕白沒說話,薄唇微微抿成一條線。
這些,他的確是沒用過。
她靠在他懷裏,看著時鍾在走動,似乎等餐的時間有些無聊。
可這樣的安靜的氣氛,似乎並不想要破壞。
直到——
“陸慕白,你說我們這樣,死了以後會不會不能去天堂?”
她和他都犯了大忌,活著的時候就要痛苦,死了以後,隻怕連選擇去哪裏的權利都沒有。
那這樣,她是不是就見不到媽媽了?
“或者,會不會懲罰我們早死呢?”
她像是在自言自語,卻沒有個答案,眸中的迷茫透著苦澀。
將自己的身子又蜷入他懷裏幾分,像是絲毫沒有安全感的刺蝟,他抱著紮人,卻舍不得放開。
“我想,我會很怕。”
陸安染想,她應該是個膽小鬼。怕死怕愛怕疼痛,所以才懲罰她這個膽小的人什麼都要經曆一遍。
那清淺的吻落在她姣好的眉目之間,帶著寵溺的疼惜——
“不怕,我在。”
是了,哪怕永遠在黑暗罪惡裏,都不要怕。
她陸安染在,他陸慕白就在。
罪孽與懲罰就讓他來承受,隻要她在他身邊,在他目光所及之處,就夠了。
接到陸家的電話時,陸安染剛剛把肚子填飽,卻是在看到是陸誌恒打來的電話時,身子猛的一顫。
饒是準備好了麵對,卻還是止不住的顫栗與害怕。
“慕白,安染那丫頭去過你哪裏嗎?”
陸誌恒的聲音裏聽不出平日裏的凶怒,倒是急切的情緒很是明顯。
陸慕白睨了眼懷裏的女孩,見她睫毛時不時扇動,似乎因為陸誌恒的這句話,而有了怯弱退縮的意圖。
“她在我這。”
就在男人說完這四個字時,陸安染就搶過了電話,刹那間,那種種思緒湧上,她怕,怕父親懷疑,怕一切都被知道。
她不懂陸慕白為什麼要這麼說,即便他無所謂,可是她不能……不能傷害愛她的父親。
在陸慕白狹長深諳的眸底,女孩顫著音,說道:
“爸爸,我剛才迷路了,是哥來接我的。我……很抱歉,讓您擔心了。”
對不起,我又說謊了。
以為會被陸誌恒在電話裏就給教訓一頓,不想這次父親的反應,讓陸安染詫異之餘,是愧疚。
對,愧疚。
那是自己從來都沒有過的,對於陸誌恒,她怕他,時而討厭他。
可現在,那種愧對而不得不欺騙的感情幾乎要把她慢慢撕裂開來。其實,她並不擅長說謊。
“你這丫頭從來就沒讓我省心過……罷了,我讓司機來接你,別打擾你哥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