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你在害怕(1 / 3)

男人朝她靠近時,陸安染聽到門關上的聲音。

再抬眸,病房裏,隻有她和這個叫做莫先生的陌生男人。

“叫什麼名字。”

他開口問她,聲線中透著暗啞,一點也不像是跟一個陌生女人在說話該有的口氣。

她對上男人的眼睛,沉默,永無止境的沉默。

就當她真的是個啞巴吧,她不想說話,隻想一個人安靜的……等待死亡。

再一次,僥幸逃過了死神。

她都這麼撞車了,怎麼還活著啊。

陸安染都開始覺得自己的命是不是太硬了,這身軀明明已經那麼脆弱不堪了,可是還是怎麼折騰都死不掉。

但她明白,身體還活著,不過是行屍走肉。

靈魂,早已跟著母親離開了。

“碰瓷姑娘,我知道你不是啞巴。”

碰瓷姑娘。

他是在,叫她嗎?

女人微微蹙眉,似乎並不懂。

這是莫厲恒從進入這病房來,她表情上唯一的變化。

既然輕微,還是被他捕捉到了。

“那晚,你撞上了我的車。”

陸安染聽著,眸子不由得顫了顫,末了,又淡下。

原來,是她撞的那輛車的主人。

所以,她這算是碰瓷失敗,沒死成反而被帶來這麼高級的地方接受治療?

還真是——

倒黴啊。

莫厲恒知道她不想跟人說話,即便她沉默著,也可以從淡漠的神色中看出她的拒絕。

她在拒絕他,應該說,是拒絕任何人。

拒絕活著。

他說,他知道她不是啞巴。

陸安染迷惘,這個男人他怎麼會知道的?

難道,在她昏迷的這個月裏,她念了誰的名字嗎。

很顯然,不是。

這一個月來,她半個字都沒有發出過。

莫厲恒還記得那晚上,涼城的雨夜,蕭森死寂。

那晚,那個穿著病服赤著腳的女人,就是在那夜雨中,不顧一切的衝出來,撞上他的車的。

即便司機臨時刹車,卻也聽到了什麼聲響。

“莫先生,是個女病人。”

司機下車看了情況,那昏迷過去的女人,額頭上有血跡,倒在冰冷的地麵上,血水和雨水融為一體。

他冷眼睨著那脆弱不堪的人兒,卻是那額頭上的血水與黑發纏繞,他看清了她的容顏。

即便蒼白,即便沒有一絲血色。

卻像極了,一個人。

很明顯她是主動尋思,要不就是碰瓷。

但看著那奄奄一息的人兒,他隻有一個念頭——

她不能死。

至少,不能死在他手上。

讓司機送她去醫院急救,卻是那失去意識的人兒呢喃的聲音,透著絕望的悲涼——

“帶我走……帶我走……”

帶我走。

曾幾何時,也有一個人,在最無助痛苦的時候,來到他身邊,用盡一生勇氣跟他說——莫厲恒,帶我走。

有的人說,赴死的戰士注定回不到深愛的人身邊,不如帶她走。

時間回到此刻,陸安染聽著他把那一晚的經過告訴她時,睫毛不停地扇動。

他聽到了她說——帶她走。

所以,就帶她走了。

陸安染有些無可奈何勾出摸苦笑,聲音啞啞,覺得說一個字,都帶著撕裂的沙啞:

“你誤會了。”

帶我走,他一定是沒有聽到,前麵還有兩個字——

媽媽,帶我走。

撞上車的那一刻,她的意識已經潰散了。

隻想著,就這樣死去,挺好的。

她看到母親帶著溫和的笑朝她走來,像以前那般,朝她伸出手。

溫暖而又讓她眷戀的母愛,正一點點包圍住她。

陸安染伸出手,不斷重複著——媽媽,帶我走。

帶她走,離開這個讓她人生如此可悲的世界。

帶她走,永遠告別活著的痛苦。

帶她走,從此她就解脫了。

可現實似乎……總與她背道而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