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亦惟不想打車,從D大走回他家大約半小時,他也想清醒一下,便決定走路回家。
走到梁崇公司附近的時候,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有一台轎車在不遠處等紅燈,寧亦惟咋一眼看去就覺得眼熟,仔細一看,果然是下午梁崇來接自己時開的那台車。
寧亦惟後退了幾步,他怕被梁崇發現了揪住逼問一夜,便側身躲進小巷裏,探頭去看著交通燈變綠了,梁崇的車疾馳而去,才敢又走出來。
等梁崇開遠了,寧亦惟也懶得再走,站路邊打了個車,讓司機往他家裏開。
這個淩晨接單的出租車司機不大守規矩,開了一小段路便降下了車窗,一言不發點了根煙,他窗開得不夠大,車內霎時間充滿了煙味,外頭的風往裏刮,點點煙灰往後座飛來,寧亦惟往另一邊靠了靠,降低了呼吸的頻率。
深夜和煙味,也讓寧亦惟想起梁崇,大三時那個更尖銳陰沉的梁崇。
那時候梁崇的父親方才大病一場,劫後餘生,臥病在床。梁崇在公司、醫院和學校間來回奔波,每天很晚才從公司離開,而寧亦惟恰好高二,夜自習到十點放學。兩人的作息時間相似,梁崇便總是來接寧亦惟。
寧亦惟說不準梁崇是什麼時候染上煙癮的,但當寧亦惟察覺的時候,梁崇的癮已經很大了,連常開的車裏也都沾滿煙味,梁崇還總是咳嗽。
對於這種會上癮的東西,寧亦惟一貫來有些好奇,他便在某一個晚上,詢問梁崇,能不能給他試試。
梁崇以寧亦惟未成年為由,一口拒絕了,還讓寧亦惟別每天做夢。
但越是不讓寧亦惟幹,寧亦惟就越想幹,他借故拜托梁崇去街頭便利店給他買宵夜,待梁崇一走,便拿出梁崇的煙和打火機,想試試抽煙滋味。
一開始寧亦惟沒有經驗,不知道抽煙要邊點火邊吸,點了好半天,都覺得不是那麼回事兒。眼看著梁崇買完了宵夜從便利店推門出來,寧亦惟不放棄地猛吸了一口,悶悶地咳嗽了好幾下,煙倒真給他點著了。
香煙並不好抽,寧亦惟頭暈地想,太嗆人了,入喉有些苦,嚐不出什麼大門道,隻覺得尼古丁熏得傷肺。
看著梁崇越靠越近,寧亦惟又把嘴湊到濾嘴邊,含著吸了一口,再品味了一次,感覺依然沒什麼特別的。
第三口煙煙還沒進肺裏,梁崇把車門打開了。他看見手夾著煙吐煙圈的寧亦惟,懵了一下,隨即迅猛地伸手把寧亦惟手裏的煙奪回來,扔進了車載煙灰缸裏,蓋子蓋上的時候嘎噠一聲。寧亦惟忘了梁崇罵沒罵他了,隻記得自那以後,梁崇便沒有在他麵前抽過任何一支煙。
風一鼓一鼓吹進車廂,寧亦惟看著漸漸熟悉的街景發呆,他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想起這件事,隻不過一想起來,寧亦惟便非常懷念。
那時梁崇與寧亦惟之間沒有秘密,兩個人在一起像相依為命。
現在他們生活都比以前更順利了,梁崇卻隱瞞了很多話不再和寧亦惟說,梁崇的秘密變得越來越多,每一個舉動都難猜,而且對寧亦惟保護過度,過度得超過了普通親人朋友該有的限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