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深豐頂著一雙黑眼圈在東京落地了。

昨晚回家後,孔深豐先找了一個老朋友,拜托他幫忙盡快查查寧亦惟和父母的情況。

今天一早,老友給他電話,說在民政部門有寧強、陸佳琴夫婦對寧亦惟進行領養的備案記錄。寧亦惟被遺棄的時候出生還不滿十天,被扔在社區醫院門口,入福利院後不久就被收養了。

孔深豐接完電話,康以馨走進來,邊敷麵膜邊交代他日常起居要注意的東西,又暗示孔深豐要對敢打孔傯的學生嚴加處置,也就是“那個下手沒輕沒重的寧亦惟”。

孔深豐猶豫了幾秒,沒和康以馨多說,隻在出發前,趁孔傯在樓下看電視,去孔傯的房間尋了幾根毛發裝進信封裏封了起來。

不是他想瞞著太太,隻是這事太過離奇,涉及兩個家庭,不能輕舉妄動,且康以馨對孔傯有著近乎病態的保護欲,他必須將所有的線索縷清確認了,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剛走到轉盤,在找行李時,孔深豐接到了梁崇秘書的電話。

昨天上午,他和秘書定下了與梁崇的邀約,秘書說梁先生下周會來東京待兩天,問孔深豐是否有空見一麵,談談關於孔傯和寧亦惟的事。孔深豐考慮之後,以為也確實有必要談談,便答應了下來。

誰知她現在來電話,卻說梁先生行程有變,約定取消了。

孔深豐說“知道了”,掛下電話,一眼找到了轉盤上屬於他的行李,走過去拿了下來,在人流中拉著慢慢地走。

機場裏的人來去匆匆,孔深豐走得最慢,他心裏有些不祥的預感,但要他說具體是什麼,他說不上來。

想起行李中裝著孔傯毛發的信封,孔深豐腳步愈發得沉重,他拿起手機,聯係了東京的一家可以做DNA檢測的醫學中心。

如果孔傯真的不匹配,那不知寧亦惟的樣本,又該怎麼去拿。

梁崇和康敏敏以最快的速度登了機,往南半球去。航程十小時,梁崇帶了助理和兩個下屬。

康敏敏麵色發白地坐在一旁單人座椅上,看梁崇不急不緩地與下屬溝通工作。她不敢多想梁起潮現在的情況,醫院沒有最新的消息,反而是最好的消息。

時間分分秒秒地流過,康敏敏在舒適的椅子上醒醒睡睡,做了不少短夢,睜開眼睛,梁崇還是在講電話。憑康敏敏對兒子的了解,梁崇不是忙得停不下來,他是不想停下來。

或許是父親病危讓他焦躁,或許還有別的康敏敏不知道的困擾。

——康敏敏注意到,梁崇嘴唇上有細小的破口。她不敢隨意猜測梁崇傷口的成因。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梁崇再也沒有與她分享過與自己私人感情生活有關的話題。

比起康敏敏和梁起潮的兒子,梁崇更像一台可靠的永動機,晝夜不停地把父母留下的龐雜的集團撐了起來,甚至比她和梁起潮做得更好。

而梁崇的情緒與想法,她卻全都無從得知。

想到上午在陸佳琴家寧亦惟的表現,康敏敏心中憋著懷疑又升了上來。

她不願意影響梁崇工作,於是吞吞吐吐了近五小時,才終於在梁崇放下手機,合上電腦,準備休息一會兒時開口,問梁崇:“梁崇,你是不是有心事?”

下屬和秘書紛紛站起來,走到了後邊位置的位置坐下,給老板和母親留一些談話的空間。

康敏敏便也起身,坐到了梁崇對麵。

“沒有,得把事交代完了再走,”梁崇搖了搖頭,抬眼問康敏敏,“我吵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