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菏和彭哲非幫不上忙,站在後麵看著。

彭哲非靠著崔菏,突然開口問:“你真的知道是誰?”

崔菏沒有直接回答,過了一會兒,他說:“我沒跟你說過,老板兒子混進我們組之後總針對寧亦惟。我怕惹事,以前沒替寧亦惟說過話。最嚴重的那次,寧亦惟和你弟差點退組,一直到今天我還在後悔。”

“快別後悔了,我還後悔呢,”時傑回過頭,麵無表情地說,“關完了,現在刪郵件。”

寧亦惟問完問題坐下了,拿著話筒的手有點出汗。

“這位同學的問題非常好,”林正源說,“看你樣子還是大一新生吧。”

朱教授坐在一旁,沒用話筒,順口替寧亦惟答道:“大四了,少年班的。”

“那我們也算是師出同門了。”林正源笑了笑,把寧亦惟的問題簡略答了一遍。

寧亦惟低頭看了一眼手機,什麼消息都沒收到,便開了錄音,邊記筆記,還邊把林正源的回答錄了下來,寫完轉頭看了周子睿一眼,發現周子睿神色之中帶著一些驚慌,似乎是強作鎮定。

“怎麼了?”寧亦惟小聲問周子睿,“你剛才收到什麼了?”

周子睿搖了搖頭:“沒,沒什麼。”

寧亦惟感覺坐在前麵的學長學姐不大平靜,雖然沒回頭,但就好像凳子上有釘子似的,一直扭來扭去,而且不遠處似乎還有好幾個課題組熟麵孔在看自己,寧亦惟也被帶得有些心神不寧,便問周子睿:“怎麼都看我,難道我們的問題太沒水平了?”

“不是吧,”周子睿說,“你別,別瞎想。”

接著,又有別的同學提了問一個寧亦惟很感興趣的問題,寧亦惟便沒多問,繼續作起記錄。他記了幾行,發現不知道為什麼,身邊課題組的學長學姐,甚至和他一樣熱愛學習的周子睿,都在埋著頭玩手機發短信,沒和他一起認真聽講。

“子睿,這個問題挺好的。”寧亦惟說。

周子睿抬頭,好像怕寧亦惟發現什麼似地,用力點了幾下頭,道:“我家,家裏現在有點很,很急的事。”

“好吧,”寧亦惟立刻體貼地說,“那我筆記借你抄。”

“謝謝!”周子睿說。

到了第六個問題回答完畢,本次講座就該結束了,寧亦惟筆停了,身邊埋頭玩手機的同學也抬起頭,林正源卻還沒下台,他繼續道:“問題答完了,我再多說幾句,看到在座這麼多熱愛近代物理的同學,我深感欣慰。”

“我們上學的時候,學物理遠沒有這麼輕鬆。我們係大多都是高知家庭的孩子,各有各的來頭,我和深豐,也就是你們近代物理係的孔深豐教授除外。

“我祖上三代貧農,孔教授自稱是孔融遺失在外的旁係,祖上曽出過地主,反正我是不信的。

”當時我和深豐告訴家裏我們學物理,家裏根本不知道我們學的什麼東西。我父親每次問我,學物理能有什麼出路,我總不能告訴家裏這是為了人類的未來,隻能隨口胡謅,說造導彈,造機器,給國家做貢獻,總之是給家人吹牛皮畫大餅,現在畫著畫著,倒也曲線成真了。

“這次我來做講座,是孔教授用畢業三十年,反哺母校的名義把我召喚回來的,還說好請我去他家吃飯,可他近日在東京事務繁忙,竟然不能出席。

“是以我必須給大家講一件孔教授的趣事,博君一笑。”

寧亦惟把握著的筆也放下了,專注地聽林教授講話。

“孔教授大三追他太太,他太太是一位大小姐,生日邀請了他,他發了半個月的愁,最後親手做了一件禮物,一台自製的光子鍾模型。孔教授一慣看不上鑽石,說是資產階級的陰謀,為了顯得漂亮一些,去隔壁化工學院討了一顆鋯石,做在光子鍾裏。寓意是祝他的太太能夠每分每秒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