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番外 四人遊(3 / 3)

4.1

寧亦惟還想再睡一會兒,持之以恒的梁崇將他吵醒了。

梁崇說昨晚吃飯康以馨轉讓了幾小時機動時間給他,現在要領取。

寧亦惟作鴕鳥狀,把臉埋進被子裏悶了一會兒,才重新探出頭,看了看梁崇,湊過來抱住了他,商量:“機動時間勻我一半。”

梁崇接受了寧亦惟的擁抱賄賂,態度立刻好了一些,他吻吻寧亦惟的額頭,說:“小姨剛才問我兩次了,準備幾點起床。”

“現在已經要起了,正在預熱,”寧亦惟臉貼在梁崇胸口,閉著眼說,“百分之五,百分之十……”

梁崇耐著性子等寧亦惟數數,好不容易等預熱到百分之九十五,寧亦惟突然“登登登”了一下,說:“機器電量不足!需要充電!”

然後假裝自己自動關機了。

梁崇又好氣又好笑,掐著寧亦惟的臉說:“寧亦惟你二十了,不是十二歲。”

寧亦惟還在自動關機狀態,梁崇撓他他就咬著嘴唇隻躲不出聲。

梁崇看他好像真的起不來,便放棄了,說:“你睡吧,我給小姨發個消息。”

寧亦惟靜靜靠著梁崇,過了一會兒,梁崇以為他睡著了,卻忽然聽見他悶悶地問道:“梁崇,你覺得我和……相處得怎麼樣?”

他又開始用“……”指代康以馨了。

梁崇按著寧亦惟光滑的肩膀,將他推開一點,看見寧亦惟眼睛睜開了,眼白清澈,瞳孔很黑,隻是沒什麼焦距,像正在想對於他來說太難的事。梁崇想了想,問寧亦惟:“昨晚不是喊媽了嗎,我以為你已經接受她了。”

“我可不是不接受,”寧亦惟立刻糾正梁崇,“我覺得兩個人都叫媽媽很奇怪啊。如果我叫她媽媽,我要叫你什麼?”

梁崇低頭看了他一眼。

寧亦惟將眼神定焦了在梁崇的臉上,拖長了聲音,叫梁崇:“難道叫你……表……哥……啊?”

他嘴唇很紅,眼睛很大,原本的音色清亮,晨起還有些啞,臉上是枕頭壓出來的印子,脖子上是梁崇吸出來的印子,叫表哥時露出了白牙齒,眼睛彎起來,笑容帶著邪惡,有種不諳世事的壞。

梁崇看他幾秒,說:“非要這麼叫也不是不行。”

寧亦惟抱著梁崇笑了,說:“表哥,你快替我去陪我媽逛街。”

“讓你爸去,”梁崇說,“我隻陪表弟。”

“啊——”寧亦惟閉了閉眼睛,說,“你好肉麻。”然後他坐了起來,纖薄白皙的脊背暴露在空氣裏,上頭紅的青的什麼都有。

梁崇伸手碰了碰,寧亦惟卻像沒有察覺似地轉回頭問他:“梁崇,我們要是一起長大,會怎麼樣,你想過嗎?”

“她說你們以前隔一年一起吃一次年夜飯,”寧亦惟忍不住想象著,“那你肯定每次見我都很煩我,我跟你姨夫一起在飯桌上嗡嗡嗡,你呢什麼都聽不懂。”

“沒想到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的。”梁崇平靜地說。

“那你還會喜歡我嗎,”寧亦惟轉過頭來,問梁崇,“你跟人打架沒我救你,你怎麼辦啊!”

他有很多想問的:“你爸爸住院我來看你,你還抱我嗎?”

“抱,”梁崇把寧亦惟拉下來,抱得緊得不能再緊,低聲說,“你自己送上門,我為什麼不抱。”

“那我不送上門呢,”寧亦惟說,“我隔遠遠地看看你。”

梁崇還沒回答,寧亦惟就又改口了:“算了算了,我還是過來給你抱抱吧。”

4.2

寧亦惟賴到了中午,用手機看了兩篇論文才起。他今天下午本來安排參觀ATLAS,不過梁崇來了,他想他可能要改變日程。

康以馨帶著孔深豐出去了,寧亦惟便帶梁崇去他去過的地方到處晃。

他們去了噴泉,看了教堂,寧亦惟像一個小導遊和地頭蛇,得意地把他看過的介紹全都背給梁崇聽。

到近傍晚,下雪了,四個人約好了在英國花園見。梁崇便替寧亦惟撐著傘,閑逛了一會兒。

站在大花鍾邊聊天,寧亦惟遙見雪間有康以馨舉著新相機走過來,邊走邊拍,生活跟著撐傘的孔深豐。

恰逢晝夜交替,花園的夜間燈光忽而全都亮了,華燈初上,夜幕降臨。

瑞士的雪大了,從天而降,在路燈明亮的光下一片挨著一片上下紛飛。

雖然沒有陪她買相機,但已經叫過媽媽了,寧亦惟心中含糊地想,這是他們全家的一個進步。

雪紛紛揚揚落下來,蒼穹之下,整片花園隻剩下四個人。

康以馨快要走到寧亦惟麵前時,梁崇叫了寧亦惟一聲。

寧亦惟回過頭,看見梁崇單膝觸地,從大衣內袋裏拿出一個盒子,低著頭將盒子打開,裏麵放著兩枚戒指。

他對寧亦惟說:“早上你沒睡醒,也不大正式,白天沒找到機會。”

寧亦惟有些吃驚與無措,呆呆地看著梁崇。

正式這個詞從梁崇嘴裏說出來很難得,因為雖然梁崇本人很正式,但他和寧亦惟在一起時,好像從來都是不正式的。

經寧亦惟表白後隨意在一起了,隨意找了一天在隨機的房間裏**,隨意地決定今晚去哪裏,喜歡總是慎重,選擇總是隨意。

寧亦惟還以為梁崇和他一樣並不在乎這些。

“雖然現在也不夠正式。”梁崇說。

他半跪了一小會兒,黑色大衣的肩膀上落了一層薄薄的雪,等孔深豐和康以馨走到了身邊,才說:“不過下次你和小姨姨夫出門,不知是什麼時候了。”

康以馨看看梁崇,也看看寧亦惟,一言不發地拽著相機的帶子,挨著孔深豐站著。

他們沒有對這場並不像樣的求婚發表意見,隻是做寧亦惟認證的臨時開明父母,與梁崇認證的求婚見證人。

見證隻有四人在場的求婚,保守梁崇特意替他們準備的秘密。

誓詞或許不夠雋永,但半跪與戒指都誠摯。

“惟惟,”梁崇說,“你願意永遠和我在一起嗎?”

永遠是不大理性的詞彙,換做寧亦惟不會這樣表述,但梁崇說起來倒很合適。

“好啊,”寧亦惟看著梁崇,有些靦腆地說,“願意。”他拿起一枚窄一些的戒指,問梁崇:“這是我的嗎?”

聽梁崇說是,他就自己戴好了,又拿了另一枚,拉著梁崇的手給他戴上。

4.3

孔深豐比康以馨表現得高興多了。

曆來摳門的孔教授說“為了慶祝你們訂婚,我們去開瓶好酒”,還說:“我來買單,點最好的。”

他們上了車,孔深豐帶他們去了梅蘭小鎮上一家他以前在CERN做實驗員時常來的有餐點的小酒館,開了一瓶老板說年份上好的紅酒。

孔深豐酒量很差,喝了幾口就暈了,開始追憶自己的老丈人在他登門那天給他開了一瓶什麼酒,想給他個下馬威,結果他根本沒弄明白那是什麼,開了酒喝掉半瓶,趴在餐桌上睡著了。

他給在座四位都斟了酒,說:“我祝你們快樂。”

這晚孔深豐喝得最多,梁崇其次,孔深豐一上頭,隻知道給寧亦惟說寫論文摘要的技巧。

到了八點半,小酒館的駐場樂隊開始演奏樂曲,華爾茲的舞曲悠揚動聽,每個人聽見都想跳舞。

由一對年長的夫妻踩住節拍開始,情侶們紛紛跳起華爾茲。

孔深豐和康以馨也加入了,孔深豐姿勢僵硬,康以馨很美。

餐廳裏十分溫暖,壁爐裏冒著火光,柴燒得劈啪響,淡焦香混著食物和酒的氣味,像另一個宇宙中與塵世隔絕的有求必應屋,想酒有酒,想熱有熱。

年輕年長的夫妻情侶紛紛跳舞歡笑,如正在度過人生中最愉悅與滿足的夜晚,釋懷困惑,忘卻煩擾。

當帕赫貝爾的交響樂版卡農響起,寧亦惟和梁崇對視了一眼,而後,在播放到第四小結結尾時,寧亦惟和梁崇接了短吻,又接了長吻。

而康以馨和孔深豐則像年輕時,還未曾失去過任何一個孩子一樣,在異國隨著音樂跳交誼舞。

孔深豐跳得一點兒都不好,康以馨卻不換舞伴,慢慢地帶著他,跟著節奏擺動。

此刻好得仿佛不再是真實的,因此人們都把過去的傷痛暫時性地忘記了。

在小酒館中,有一個新的小小的家庭剛剛舉行第一次家庭聚會,是一個很小很小的、甚至於有部分殘缺的家庭,但家庭中的每個人都偷偷愛著它,想守護它,讓它保留得更長久。

寧亦惟不會跳舞,他和梁崇的手在桌下牽著。

他認為這場聚會像一個故事之中的新故事,由賢者講述,所有人都很清楚,新故事即將結束,各個人都要回歸正軌,所以愈發珍惜此刻。

然而他覺得下一個新的故事也應當不遠,問題總是會被解決的。

寧亦惟具有一秒解題的超能力,所有題目,他全都會解。

_____End

作者有話說

之前寫了一版番外,也大體完成了但是不滿意就重寫了,加上這幾天出門了,就多拖了幾天。對於孔傯這個人我要澄清一下,我不是一個唯基因論者,對他的性格設定是寫大綱之前就寫好的。他主要用來推動劇情,壞的也比較單一,所以我覺得寫他沒什麼意思,也不想在他身上花太多筆墨。另外我不太跟人討論我文裏的人設和劇情的,因為我寫完就是寫完了,每個人都可以有自己的理解。最後再澄清一下,我不會在自己寫的文裏夾帶我的私人觀點,不會放任何隱喻,寫文沒有原型,也沒有開小號寫過中日韓國明星的同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