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浣不想哭的,但是麵對周唯贏時,他總是忍不住地想要傾瀉。即使他知道周唯贏不會因為自己的懦弱而看不起自己,可總有那麼幾時幾分,他希望自己能夠再強大一點,至少不再讓周唯贏替自己擔憂。
在周唯贏的詢問下,他才斷斷續續地把這一兩天之內密集發生的事情講了出來。周唯贏越聽越沉默,方浣說:“我不是想故意瞞著你的……”
“還好我今天來接你,誤打誤撞知道了這件事。”周唯贏平靜地笑了笑,“我知道你想自己解決問題,這個初衷是好的。再說了,走到今天這一步,也不是你的錯。”
方浣無助地看著周唯贏,周唯贏把方浣攔進懷裏,撫摸著他說:“你看,你不是也做了幾個應急方案麼?你已經盡力了。如果我是你的話,我可能會選擇延期。畢竟扛著壓力硬要如期生產的話,品牌口碑折損風險太大了。延期雖然不好,但是全看宣傳話術。很多企業能把跳票玩成一種梗,說起來有點無奈,不過也不是沒有公關方案。”
方浣說:“現在就算跳票,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排上……”
“放心,有辦法的。”周唯贏安慰道。
其實延期跳票是最壞的打算,話說出來簡單,背後仍然麵臨著巨大的輿論公關壓力。稍有差池,就會讓大眾喪失對於AroseBeauty的信心。而且依周唯贏來看,對方既然已經準備好了第一步,不可能沒有後手。他們沒有主動權,也沒有任何優勢。
如果時間允許,周唯贏可以想各種各樣的辦法,動用各種各樣的資源和人脈去解決。可現在他們最缺的就是時間。在如此緊迫時間追擊之下,周唯贏也束手無策。
除了他親自去找李光宇。
周唯贏是不太在乎這些麵子裏子上的事兒的,他是一個隻看結果的人。名利場裏起起伏伏,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他不可能一直昂著頭的,他很懂能屈能伸這個道理。但當他聽到方浣不得已去求羅宏盛時,他隻覺得憤怒,覺得難過。
方浣那麼驕傲的人,讓他去求別人,那跟用刀子在他臉上割有什麼區別呢?
也許人都要長大,長大必然要經曆這些,可是對於方浣,周唯贏還是有私心的。他想讓方浣開心快樂地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永遠是一團發光發熱的火焰。那些光照不到的黑暗的地方,他可以為他守護。
這真是輪回一場,起初相遇時,周唯贏煩極了方浣惹出來的爛攤子,隻想讓他什麼事兒都自己處理好。恨不能一天罵方浣八百次,讓他管好自己。現在方浣懂事了,周唯贏卻隻想為方浣掃清一切障礙,不忍他受苦受難,傷心難過。也許相愛真的不同,愛一個人時,便希望對方永遠像個孩子一樣,天真無邪,不要長大。
“好了,我們回家吧。”周唯贏說,“總不能在辦公室裏一直呆著吧。回去洗個澡好好睡一覺,休息好了才能打起精神來。”
方浣點點頭,悶悶地跟著周唯贏走出辦公室。回去的路上,他仿佛無事發生一樣,還能跟方浣聊點最近看到的趣事和八卦。方浣沒什麼心氣,隻是應和周唯贏幾句。到家之後,方浣簡單洗了個澡,窩在周唯贏懷裏睡覺。不知道是有逃避心理還是他太累了,竟然很快就入睡。周唯贏摟著他淺眠,不知道夜裏幾點時,他發覺方浣已經睡著,拿著手機起來去了陽台上。
他給李光宇發了一條消息,又獨自在陽台上坐了好久,才回到臥室裏。
方浣的睡姿一直沒有動過,周唯贏小心翼翼地躺上了床。方浣感受到了來自身體的溫度,在睡夢中,自然而言地擁上了對方。
早上方浣沒有賴床,起來之後洗漱一番去了公司。周唯贏見李光宇沒有回自己的消息,幹脆給李光宇打了電話過去。可對方是關機的狀態,他就隔一會兒試一試,一直到快中午的時候,這通電話才打通。
“喂?”從電話裏聽,李光宇的聲音很平常,“什麼事兒?”
周唯贏問:“你現在在哪兒?有時間麼?”
“我剛下飛機,現在在高速上呢。”李光宇頓了頓,問,“你要幹嘛?”
周唯贏說:“有些事情想找你聊一聊。”
李光宇問:“我們好像沒有什麼業務上的往來吧?有什麼事情可以聊?”
“有的。”這樣突然麵對李光宇,周唯贏也有點還不知從何說起,“很重要,我必須和你親自談,你今天有時間麼?”
“沒有。”李光宇說,“我剛從國外回來,時差都還沒倒明白呢,沒狀態聊事情。”
周唯贏堅定地說:“不行。”
“你有病吧?”李光宇終於卸下了他平靜的表象,不耐煩地說,“我憑什麼聽你的?”
“不為什麼。”周唯贏說,“我訂一個今天晚上的桌子,我們見一麵,有事情要談。至於是什麼我想你應該知道,咱們就不要互相賣關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