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江之所以說這句話,是因為他覺得這些傳家的首飾應該是等棗花過了門,由李淑蓮親手交給棗花。
但江大山心裏存著村子裏傳的那些風言風語,總覺得江小江有花花腸子不想結婚,所以江小江說的每句他不愛聽的話,他都自動轉換成了在挑刺悔婚,當即粗糙長滿繭子的大手重重地往堂桌上一拍,怒罵道,“你小子這是什麼意思,是看不上你奶奶留得這點東西,還是你覺得拿出去給你丟人了?”
“你能不能別喊,讓鄰居聽到成什麼了。”好在站在江小江麵前的李淑蓮不像江大山那般暴躁,她知道江小江是個懂事的孩子,不會故意挑刺,“小江,你跟媽說為什麼不願意給,咱們家雖然就這幾樣值錢的東西,但隻要能看到你結婚成家,媽心裏就高興,不心疼。”
江小江把手裏的幾樣首飾重新用紅布包好,放回李淑蓮的手中,苦笑著把自己的想法跟李淑蓮說了,然後又覺得說得還不夠,搓了搓手,又把自己的心裏話一股腦吐露了出來,“媽,我長這麼大,讓你們操心的事情夠多了,如今我也長大了,能自己賺錢了,給棗花置辦首飾的事理應我來做,總讓你們二老替我著想,我過意不去,您別擔心,我明天就帶著棗花進城給她買幾套衣服,再把該買的首飾都買了,你們也說她命苦,我這個當老公的,當然不能虧待了她。還有你們二老以後也別那麼忙了,應該換成我照顧你們了。”
這些話江小江從來沒跟江大山二人說過,不是以前江小江不懂事,而是作為男人,這些掏心窩子的話他不願意說出來。要不是今天江大山怒氣這麼大,江小江肯定還會繼續裝聾作啞憋在心裏。江小江一直都覺得,說得天花亂墜不如腳踏實地去做,這是他對待家人的態度。
也不知道怎麼了,李淑蓮看著兒子,忽然喉嚨一緊,眼圈也突然紅了起來。而一直坐在高背椅上的江大山此時也好像被風迷了眼,低著頭,歎著氣想抽空煙,卻怎麼也找不見自己不離身的煙袋鍋。
原來,自家的兒子真的已經長大了。
江小江答應父母的事不是托詞,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跑到紅英嬸子家,找到了棗花,不由分說地就把她拉上了車,等到莫名其妙的棗花反應過來,車子已然開出了村口。
“小江,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啊,紅英嬸子那離不開人,出去久了可不行。”坐在副駕駛的棗花看著江小江,很是意外地說道。
江小江沒直接說要帶棗花進城的事,反倒是把昨天定下結婚日子的事先跟棗花說了,他覺得自己的爸媽在婚事上太上心了,倒是車裏的兩個當事人後知後覺,恐怕自己不說的話,棗花還是不知道的。
“嗯,辦婚禮這事就按照江叔江嬸的意思辦吧,我沒意見的。”棗花雙手放在大腿上,互相絞在一起,抿著嘴的她五分難為情,卻又有五分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