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逐漸接受棗花已經離開的這幾天裏,江小江什麼都沒做,每天一大清早拿著紙筆離開避暑山莊,到了天色徹底黑下來才回來。
偶爾會有村民看到他在農田跟山腳下兜兜轉轉,時不時的低頭在紙上寫寫畫畫。
逐漸的,村民也開始從棗花去了的陰霾中走出來,看到江小江主動打招呼,但是大家都很有默契的避開有關棗花的一切信息,甚至還有幾個村民,偷偷地把村裏能看得見的棗樹都砍了,就怕他們的小江村長看到會難受。
這段時間村民跟江小江打招呼,一開始他像是聽不到似的,蹲在田埂上研究土,要麼盯著這片山發呆,到後來好了些,村民打招呼,他就點點頭,但是話卻沒說兩句。
這天桃花溝忽地來了個帶眼鏡的中年人,這個年代,居然還有人穿成一副老學究的樣,抱著一本書推了推厚厚的瓶底眼鏡,他跟江小江一樣在研究土質。
很快,這人主意到了江小江。
“小夥兒,我能問你個事嗎?”
老學究滿腿都是黃泥巴,忽然看到這荒地上有人伸手虛拽了一下,結果一個沒看準,腳脖子掛到雜草上眼見就要趴個狗吃屎,江小江眼疾手快條件反射的扶住。
等站穩了,老學究才漲紅臉看著眼前這個鎮定的年輕人道:“抱歉抱歉,你看沾了你一身的泥巴……”
江小江道:“沒關係。”
“這個這個,小夥兒,你是這桃花溝的人吧,我問你個事,你知道江大山家在哪兒住不?”
眼前這個人四十來歲左右,老學派的穿著,說話時習慣推眼鏡搓手,江小江印象當中,無論是父親還是母親都不認識這一類人,不過對方既然指名點姓找上門,一定有事。
江小江看了一眼前方不遠處的村子道:“您有什麼事?”
老學究紅著臉膛難為情的搓了搓手:“這個、這個嘛……我跟大山兄有過一麵之緣,這個這個,聽說大山兄的麟子當上村長,我是特意來祝賀的。”
江大山老實巴交的當了一輩子農民,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縣城,江小江從不知道自己的父親還認識學者。
“那您跟我走吧。”江小江淡淡道。
看著年輕人願意幫忙引路,老學究推了推眼鏡趕緊跟上,隻是在走到原先那片藥田的時候,老學究一直低頭看著這片原先被開發成藥田的鹽堿地,不過一會兒他忽然頓住腳步。
“等等,小兄弟,這地……”
“怎麼?”
江小江回頭看著他,老學究趕緊把自己挎著的包放在田埂上,臉色凝重的蹲下來撈過一把土坷垃碾碎,臉上露出個疑惑的表情,緊接著他像是不甘心,又撈過一把來碾碎。
“怪不得當年大江兄跟我說桃花溝不富裕,這農民一輩子都在土裏刨食,土不好就長不了莊稼,咱農民就得餓肚子。這桃花溝的土質,實在是差!”
“您懂這個?”江小江有些意外。
提到自己的強項,老學究站起來挺挺胸脯也不謙虛道:“那當然,在咱們整個縣,我敢說我是第一對地質了解的人,沒人敢說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