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嬋慢慢在路上走著。
花白的太陽照在她頭頂,似要灼出一個洞來。她沒有帶傘,隻能任由這太陽一點點的榨幹她體內的水分。
好渴!
一天一夜了,就在顧廷風那裏喝過一杯水。
好餓!
一天一夜,她滴米未進。
是生命快要走到盡頭了麼,她怎麼覺得眼前的人個個都有重影,個個都在旋轉,好像是從地府爬出來的惡鬼,一個個拉長著臉,猙獰地朝她笑。
腹下的疼痛還在繼續,不過已經沒那麼嚴重了。
可能見她不用藥,也能靠自己硬扛下來,有點不服氣,時不時的出來作祟一下。
大街上,一個女人,臉色蒼白如紙,嘴巴幹如藕青,形單隻影,走路搖晃,又落魄又狼狽又可憐,路人指指點點。總覺得這女人不是一個人,像縷幽魂,一撞就倒,一碰就碎。
“宋嬋!”
蕭墨寒開著車追出來,才過一個十字路口,便看到了這抹輕飄的身影。對她連說都不說一聲就走掉的事,心裏飽含怒火。
所以,路人眼中的宋嬋,他沒看到,隻瞧見一個不知好歹,不聽使喚的女人這幾天突然生出幾根反骨,處處跟他唱反調!
宋嬋一聽到這聲音,身子下意識的打了個激靈,原本暈暈乎乎混沌一片的腦子慢慢回過一些神來。
像回光返照一樣,她糊模的視線裏清楚地看到一個長相俊冷,渾身肅殺的男人從一輛黑賓利下來,氣勢光光的走到跟前。
“我說讓你走了嗎?”男人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沒有半點憐香惜玉之心,生拖硬拽的往車那邊走,被他鉗製在掌下的手臂,生疼,“上車!”
“不上。”宋嬋現在不想看到他。
這張臉,對著她,永遠不是冷,就是怒。
從無好顏色。
她看膩了!
“不上?”蕭墨寒冷笑,漆黑的眸子,滿滿的冰冷刻薄,“是想去找你的廷風哥哥吧?以為他回來了,有人收留你,是嗎?”
又是欲加之罪!
關於她和顧廷風,她已經解釋過很多遍,他不信,有什麼辦法,說再多,也是沒用的。
幹脆就什麼都不說了。
宋嬋用力甩他的手,也不知哪兒的力氣,竟一下把蕭墨寒那隻手給甩開了:“隨你怎麼想!”
蕭墨寒低眸看著自己那隻空蕩蕩的手,五年了,她對自己一向順從,哪怕不甘,也不會抵抗。而今,而今她一再的觸碰他的底限,挑戰他的權威,是誰,是誰給她的勇氣?
顧廷風麼?
“宋嬋,你信不信,我能讓顧廷風離開帝都第一個五年,我就能再讓他離開第二個五年,甚至是永遠!”
“要我上車也可以,蕭墨寒,我們好好談談吧……”
宋嬋忽然想起一事,仰著頭,盯著這個冷麵冰霜,又暴怒異常的男人,唇瓣微微牽起。
可就這時,眼前閃過一道黑影,來不及捕捉,暈眩感排山倒海般侵襲,她身形晃了晃,不受控地往後退了幾步,想去借旁邊那棵住勉力支撐自己,可終究人敵不過魔。
重重地向前倒去。
蕭墨寒臉色一變,下意識地上前,伸手接住她的身子。
“宋嬋!”
女人雙眼緊閉,呼吸孱弱,若有似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