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嬋一樣一樣把它放回原處。
原先上麵還用一塊絨布壓著的,邊邊角角塞緊,連上麵的褶皺她都高度還原。
然而,不管她怎麼做,時間還是回不到從前了。
小青回不來了。
多希望這就是一場夢,睡一覺,夢醒了,什麼都還在,什麼都沒變。
宋嬋跪坐在衣櫃前,眼淚將她的臂彎打濕。
她想,如果悲傷可以彙聚成河,那她已經在海洋深處了。
蕭墨寒在樓下左等右等,快到天黑時也不見宋嬋下樓,便過來看究竟。一進門,就見一個女人,坐在地上,衣櫃的抽屜是打開的,她趴在那裏,像隻流浪貓一樣,蜷著身子,無處可依。
呼吸不由一窒。
“宋嬋!”他叫。
沒有回應。
蹲下身一看,女人淚流滿麵,卻眼睛緊閉。心下一沉,趕緊探了探鼻息。
還好,還好隻是睡著了。
彎腰把人抱上床,蓋上被子。蕭墨寒坐在床頭,看著枕頭上,壓著的腦袋,那巴掌不到的臉才幾天,越發小了。鬢邊兩側的頭發被汗黏在臉頰,他抬手,一根根撚開。
睫毛微微顫動,將醒未醒。
眼角的淚,噙在角落良久,終於掉了下來,蕭墨寒急忙抬手,將它接住。
微熱的觸感,從指尖燙到了心裏。
他脫下外套,和衣而臥,將她擁在懷裏。心道,如果撫平不了她心裏的憂傷,那就陪她睡一覺,也許夢醒了,一切都會好。
次日清晨。
宋嬋緩緩睜眼。摸著掌下的被褥,她茫然地搜索著昨晚的記憶。
然而什麼也沒想起。
除了團在胸口的那股悲傷還有印象。
穿衣下床。門外傳來方嬸敲門的聲音:“宋小姐,起了嗎?”
“起了。”拉開房門,方嬸大概知道她經曆了什麼,笑得小心翼翼,格外謹慎,“早餐好了,昨天晚飯沒吃,今早可不能再餓肚子了。”
“嗯。”
宋嬋淡淡點頭,回到洗漱室,涮牙洗臉,如同往常那般,該做什麼做什麼。她行將就木,仿佛骨子裏缺了魂魄。
方嬸想說點什麼,又覺得說什麼都沒用,最終隻是滿目哀憐地歎了口氣。
她回到樓下,把做好的早餐擺到餐桌上。
見到宋嬋下樓,立馬展開笑臉:“快來吃吧,做了許多,都是宋小姐愛吃的。”
宋嬋過去,各式花樣早餐,令她一怔。粥、餃子、油條、麵包、牛奶、雞蛋,幾乎攘括了中西兩地美食文化。
她抬頭看著方嬸,做這麼多,吃得完麼?
方嬸笑了笑:“都是蕭先生吩咐的。蕭先生說您未必有胃口,讓我做多些,讓您選著吃。宋小姐,先生待您是真好。”
好麼?
不過是覺得小青死了,他多少難辭其咎,善心大發,予她一些補償罷了。
宋嬋不作聲,挑著離自己最近的青菜小粥和煎餃吃了起來。
她確實沒什麼胃口,可醫生說了,她這樣的身體,經不起折騰。若不好好養著,怕是連給小青報仇的機會都沒有。
“對了,他人呢?”
方嬸愣了下,才反應過來宋嬋問的這個“他”指的是蕭墨寒,答道:“一大早就出去了,說是馬上回來……咦,這是回來了吧?”
話到一半,外麵響起汽車的響聲。扭頭看去,蕭墨寒披著陽光走近,淡金色的光暈在他肩膀炸開,使得那張臉莊嚴神聖而不可侵犯。
“醒了,吃飽了嗎,吃好了我們就走吧!”
“吃好了。”
宋嬋拿起桌上的濕毛巾擦了擦手,蕭墨寒自然而然地上前牽著。
一個掌心溫熱,一個手指冰涼。
蕭墨寒下意識的握緊,弄得宋嬋想抽出來,都沒辦法。她停下腳步,盯著兩隻重疊在一起的手,皺眉道:“我不習慣。”
五年了,他就沒這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