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山別苑外牆有一圈玫瑰,據說是蕭墨寒的奶奶當年種下的。

這玫瑰的品種是月季嫁接過來的,每隔兩個月就開放一次。

這次來得正正好,驕豔欲滴,紅色似火,在這滿牆的枯枝敗葉裏,它獨樹一幟,很是凸出。

宋嬋隨手拂下一朵,放在鼻尖聞了聞。

送她出來的曹管家很怕她摘,膽戰心驚地盯著。

“不香。”宋嬋嗅了幾下,沒嗅出期待中的香味,便把這花放回去了。

曹管家暗暗鬆了口氣:“這一茬花都開了小半月了,有香味也被吹散了,花沒有開了不敗的。宋小姐,我送您回去吧!”

是啊,哪有常開不敗的花。

就像人,哪有總活著不死的道理。

宋嬋之前還挺不甘心的,自己才二十八歲,就得癌了。

今日不知怎麼的,跟蕭啟國聊過之後,就釋然了。

她望著這片玫紅:“不用,我想一個人走走。”

曹管家隻得留步。

眼前這個女孩,形銷骨立,背景淒惶,他跟在蕭啟國身邊,早也練就一顆金鋼心,然而此刻那顆心髒竟忽然有些觸動。

弄不清是同情還是惋惜。

總之,在他的印象裏,宋嬋除了劈腿顧廷風,對不起少爺外,她好像也沒做過什麼罪大惡極的事。

他歎了口氣,轉身回了內院。

蕭啟國處理桌上先前貓沒吃掉的魚幹,他一個個裝回盒子裏。這些都是從國外帶回來的,貓打從進他宅子,吃的就是這號糧,別的都下不了嘴。

下一批魚幹到貨還得等好幾天,因此不能浪費了。

曹管家走過去,幫著一起收拾:“人走了。”

“嗯。”

曹管家:“要查麼?”

他指的是宋嬋患癌的事。

蕭啟國道:“給白家那小子打個電話問問吧,那丫頭有個頭痛腦熱的都是他治的,生病這事,他應該知道。”

“那行,我跟白少爺問問。”

……

“轟隆隆!”

一道閃電,石破天驚。

把這帝都城都震得顫了三顫。

蕭墨寒望著窗外的滾滾烏雲,臉色逐漸陰沉,一股肅殺之氣在周身飄蕩。屋子裏的人,白九棠、蘇陌白低著頭,一個個地打電話找關係詢問宋嬋可能去的地方。秦歌端著電腦看監控,眼睛都快盯瞎了,生怕眨眼錯過重要信息。

終於,終於在灰白的屏幕裏,他看到了宋嬋的身影。

“老板,在錦福路!”

“走。”

蕭墨寒二話不說,拿起桌上的鑰匙衝了出去。白九棠和蘇陌白兩人對視一眼,相繼跟上。

錦福路是華悅府和秋山別苑的必經途,宋嬋出現在那兒,要麼就是顧誌遠把人擄走了,要麼就是老爺子。

這兩個都是恨宋嬋入骨的人,落誰手裏,他們都不敢想後果。

然而比起蕭墨寒,白九棠的擔憂更深一層,因為宋嬋那身體,實在經不起上次在天台那樣的事了。

“神經病啊,在馬路中間!”

宋嬋渾渾噩噩,沒有方向沒有目的亂走亂逛。

她還是不想回醫院,更不想回帝湖山莊。她就想,隨便走,走到哪兒,算哪兒。

可是天公不作美啊,居然下起了雨。

衣服都打濕了,眼睛也被雨水衝得看不見。路上行人匆匆過,那車燈盞接一盞,差點晃瞎了她的眼。

宋嬋如行屍走肉般在路中央晃蕩,一輛子迎麵撞來,她嚇得不敢動。司機放慢了速度,從車裏探出頭來,罵她神經病。又一輛車從身後險險擦過,隻差毫厘就挨上了,她準備說對不起,結果還沒開口,那人濺了她一身水,還問她是不是想死!

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在罵她,譴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