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劉敏秀沒有失憶,她還挺想聽一聽他們之間的故事的。因為從劉敏秀殘缺不全的片斷記憶裏,她能感覺到,當初蕭祖鴻怎樣待劉敏秀好,而劉敏秀又是怎樣把這個男人刻在心裏抹不去的。
“哦對了,那件毛衣我打好了,你現在試試。”劉敏秀忽然想起這事,下了床,從櫃子裏拿出那件當初她走時去見顧清漣織的毛衣。
淺紫色,還有亮片,布靈布靈的閃,又顯溫柔又顯高貴。
宋嬋穿上後就舍不得脫下來,這大概是她穿母親最後織的一件毛衣了,明年的冬衣,她不知還有沒有這個命能等到。
轉眼到了周六。
方嬸一大早來請,說家裏來客人,請她過去。宋嬋得知來的人是顧清漣後,想也沒想就拒絕了。她跟顧清漣現在是水火不容,還是不要見麵的好,免得一看到她,自己就忍不住想動手!
“小姐,還是去吧,蘇先生和白先生都要來呢!”方嬸站在門菜園子門口勸。
這菜園子圍了柵欄,還擴了土,除了之前種下的蘿卜白菜,還多了許多菜苗。因為下雪,怕被凍死,上麵還蓋了棚。宋嬋住院這段期間,劉敏秀幹了不少活。
宋嬋想摘一些蘿卜等下燉湯,拔了兩棵櫻桃紅,還扯了兩根蔥,和一把香菜,香菜是準備做涼拌的。她不愛吃,但劉敏秀喜歡。
抖了抖上麵的泥土,宋嬋把菜放進欄子裏:“方嬸,是蕭墨寒讓你來的吧,你告訴他,別白費心機了,就算我去,也不會讓他看到他想看到的一幕的。”
請顧清漣到帝湖山莊,還把她叫上,無非是想讓她們兩個解除誤會,握手言和。
怎麼可能?
她跟顧清漣之間,不是誤會兩個字可以概括的,而是血海深仇。
別說顧清漣不會跟她道歉了,就是跪下來跟她磕三個響頭,她也沒那麼容易和解。
“小姐,你這不是為難我嗎?”方嬸還真是得了蕭墨寒的命令來的,若辦不成,怎麼回去交差,急得直跺腳,“你就看在我這老婆子對你,還有劉姐不錯的份上,給方嬸一個麵子,去吧,好嗎?”
“方嬸,你對我和對我母親的好,我願意拿命報答,但是這個請求真不能答應你,除非蕭墨寒他想看到我和顧清漣今天有一個血濺當場!”
“……小姐,沒那麼嚴重,就是請個客人來吃頓飯罷了。”方嬸被嚇住,她不知顧清漣的為人,更不知顧清漣和宋嬋之間的那些恩恩怨怨,她以為是宋嬋誇張了。說道,“小姐,我也不用你拿命報答,就今天給方嬸賞個麵子就好。”
宋嬋歎了口氣,到底還是心軟:“……好吧,我先去換件衣服。”
“行,那我在這裏等你!”方嬸完成任務,終於鬆了口氣。
蕭墨寒站在書房的落地窗前,從這個角度往外看,閣樓和湖邊的景一覽無遺。宋嬋自出院後,就沒來過他這邊的主宅,生孩子計劃暫時被擱淺,他沒有像之前那樣夜裏強行把人叫過來,她身體虛,白九棠說了,要將養一段時間。所以他就等,等宋嬋恢複元氣再說。
可這白天晚上總見不到人,心裏跟缺了一個口子似的,空落落的。然後便會情不自禁地在辦完公之後站在這裏,偷偷看她。
看她每天在秋千架下,聽風賞雪。看她每天披頭散發,裹著毛絨大衣蹲在菜園子裏摘菜扯草。看她拿著網在湖麵冰層上和劉敏秀網魚。
她過的人間煙火,歲月靜好,悠閑自在,他即使不參與,遠遠望著,內心居然也能得到一些滿足。
他從前覺得這樣的生活,是在浪費時間,浪費生命,豪無意義。如今看著看著,竟也生出一絲向往之心。
的確,今天顧清漣要來,他確實有私心,想讓她們兩個和好,化幹戈為玉帛。顧清漣說得對,大家都是姐妹,抬頭不見低頭見。
而宋嬋在帝都也沒什麼朋友,若她們倆的關係能恢複到從前,她是不是就不那麼寂寞了,是不是就不會總想著逃離帝都,逃離他身邊?
但宋嬋不理解他的苦心,她不願意來。雖然他聽不到方嬸跟她的交談,但看方嬸在菜園子外麵講了老半天,宋嬋悠哉悠哉的樣子,他就知道,她是不同意的。
眸子慢慢眯起,一絲冷光溢出,蕭墨寒拿出手機剛要撥通方嬸的號碼,餘光瞥見宋嬋提著籃子走出菜園子,她進了屋,不稍片刻工夫,她又走了出來,劉敏秀在門口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