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被搓掉一層皮,整個看起來都腫了,但劉敏秀很滿意,因為終於看不到原來那些花花綠綠的痕跡了。她終於露出笑容,換上和藹的顏色拉著宋嬋,把她摁在椅子裏,親自給她穿衣梳頭。
做完這些,喬安和白九棠過來給她例行檢查,然後就是紮針輸液。
宋嬋全程低著頭假裝削水果,根本不敢抬頭看他們,怕他們察覺什麼,又問東問西。但白九棠和喬安又不是智障,看不到那雙腫得老高的眼皮子,還察覺不到她其它的異狀麼?
平常在哪兒見著都會打招呼的人,今天拿腦袋尖對著他們,說話也閃閃躲躲,支支吾吾,鼻音那麼重,明顯是哭過啊!
不過這兩天劉敏秀一直在鬧情緒,吵架幾乎成了母女倆的常態,所以也沒多想。隻是無比同情的看了宋嬋一眼,然後愛莫能助的離開。
劉敏秀看了眼滴液管,那透明的液體一滴一滴地往下掉進她的血管裏,續著她的命。她一直活得艱辛,可再難,也活著。隻因為心中有牽掛,夢裏有念想。
她握著宋嬋削水果的手,看她紅紅的眼眶,愛憐道:“別怪媽,媽也是為你好!蕭家的男人,咱們高攀不起。媽也是不想將來你後悔……”
宋嬋喉頭哽咽:“媽,我沒怪你。我隻怪我自己。”
太無能了。
保護不了小青,也不能讓母親安度晚年。
為人子女,她真的不合格。
“你喜歡那個蕭墨寒媽知道,媽也看得出,那小子也喜歡你。可是他喜歡沒用,他家裏不接受。”宋嬋的出身,比當年的她還要差。
當年的她雖然隻是一下鄉知青,無父無母,孑然一身,好歹家世幹淨清白。宋嬋呢,攤上她這麼一個有精神疾病的母親,再攤上一個酗酒賭博遊手好閑的父親,這樣的家庭,若要打分,恐怕是負數。
而蕭家的門檻卻是比當年還要高,簡直是雲泥之別。
那個時候蕭啟國尚且還不同意她和蕭祖鴻,時隔多年,又怎麼滿意宋嬋這個孫兒媳?
更遑論這麼多年,蕭啟國一直把蕭祖鴻的死算在她身上,背負這樣一條血債,宋嬋跟蕭墨寒根本沒有未來。
或許別人以為蕭家小子情深義重,即使小嬋犯了那樣的錯,仍不舍得放手,可落在她眼裏,他是愚蠢、霸道、自私。因為在她看來,小嬋幹不了腳踏兩隻船的事,他沒有給小嬋全心全意的信任,他配不上小嬋的愛。而且給不了名份的霸占,都是耍流氓!
小嬋這五年是怎麼過的,她知道。嗬,現在倒是口口聲聲說要娶了,可蕭啟國答應麼?若他真能娶,又何必到今天還隻是空喊著口號,而沒有實際行動?劉敏秀看得通透,蕭小子再強,也強不過老爺子。隻要蕭啟國稍微用點手段,蕭墨寒立馬就會甩了小嬋,去跟他的前未婚妻成婚!
到時候她的小嬋怎麼辦?
哭死麼?
宋嬋回握住她的手:“媽,你相信我,我沒想嫁他!”
至少,蕭墨寒以為她背叛了他,跟所有人一樣站在她的對立麵開始,她就沒再奢望過了。
“那你就離開他,離得遠遠的!”劉敏秀趁熱打鐵,並且又露出了那種急不可耐的猙獰表情。宋嬋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壓迫感。
她惶惶然地點頭:“我會的,會離開他的。”
劉敏秀被她騙過一次後,以為這又是她的敷衍之詞,說道:“那好,等我們一出院,我們就走!”
宋嬋愕然:“出院就走?”
“怎麼,你不願意?”
“不是,你頭上的傷縫了針,得養一段時間才能拆線……”
劉敏秀急急打斷她:“拆線小診所都能拆,不用在這邊幹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