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五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更冷了一些,還不到十一月便紛紛揚揚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整個沂河生產大隊都開始了貓冬的季節。
陸從民費力的掀開水缸蓋子,看到裏麵空蕩蕩的早沒了水,秀氣的眉毛頓時皺在一起。
姐姐又躺了三天了,家裏沒水了。
陸從民看了眼躺在大炕上睜眼看房頂的姐姐吧嗒吧嗒跑過去,一雙眼瞪著陸從月道,“姐,沒水了。”
在炕上已經躺了三天的陸從月視線從灰撲撲的房梁上挪開落在炕前站著的男孩身上,思緒慢慢回神。
如今她不得不接受她穿書的事實了。
陸從月上一輩子是侯門庶出小姐,親娘被嫡母害的終日臥床,親爹裝聾作啞漠不關心。好在她是個有野心的,攀上老夫人這座大山用了幾年的功夫終於為母親報仇又讓父親得到懲罰。
誰知就在她準備做一個溫柔善良的侯門小姐嫁人時,她穿越了,還是穿到一本奇葩年代文裏,成了一個好吃懶做性情古怪的農村小丫頭。
隻不過原書對原主著墨不多,在書中原主隻是男主下鄉時候村裏的一個刁蠻任性的小丫頭,要說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大概就是原書男主叫謝明朗。
挺熟悉的名字,大概一輩子不能忘的這種,她穿越三天還沒見過這人。
按照原書介紹,原主刁蠻任性好吃懶做,家裏爹沒了,大哥當兵了,母親病弱,弟弟幼小,作為唯一能幹活的原主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啃哥啃娘啃弟一族。哥哥寄回來的錢大半進了原主的嘴,所以原主自己養的白白嫩嫩,親娘和弟弟活的像難民。
當然,原主下場也不好,原主被知青趙倩哄騙嫁給她的假哥哥趙前進,用哥哥的工資養著這對假兄妹。後來知青高考回城,趙前進和趙倩回城,原主慘遭拋棄,等她去城裏找人時又再次被假兄妹哄騙嫁給一個二婚屠夫,一輩子過的淒慘無比。
陸從月在炕上躺了三天,終於完全消化了原書所有的劇情,也分析出原主在書中過的淒慘的原因。也是用這三天知道了這個時代即是最壞的時候也是最好的時候。因為這裏講究人人平等,女人一樣能夠拋頭露麵,哪怕如今還有重男輕女的思想,但後麵日子會越來越好,女人地位越來越高。
所以對陸從月來說,除了現在比較窮之外,似乎也沒什麼不好的,起碼不用擔心整日在後院勾心鬥角,起碼她有機會出去看看這個世界。
陸從月很心動,既然回不去她的那個時代,那她就在這裏自由自在的過一生才是。
想到這裏陸從月雙手撐著身子準備坐起來,卻因為餓了三天沒了力氣砰的又摔了回去。炕上暖和是暖和,可到底硬邦邦的,陸從月被這一摔摔的頭暈眼花,索性就躺了回去,等著她娘進來。
“姐姐!”小豆丁陸從民終於著急了,連忙跑出去叫人,“娘,娘,姐姐起不來了。咱們家往後沒人挑水了。”
陸從月:……感情她就是個挑水工具。
“怎麼了,是不是餓了?”劉桂花從外頭急忙進來,手裏還端著一碗稀飯,“從民扶你姐起來吃點飯,三天沒吃飯就喝了幾口水可能是餓了。”
陸從月就著陸從民的手坐了起來,接過劉桂花手裏的稀飯也沒含糊,轉瞬間就喝個精光。
肚子裏有了飯身子也漸漸有了力氣,但仍舊咕嚕嚕再響。
劉桂花好脾氣的笑道,“起來了就先坐一會兒,饅頭馬上就好了。”說著又出去了,留下陸從月和陸從民幹瞪眼。
陸從民麵無表情道,“這次你裝了三天。”
陸從月一愣,腦子裏竄出不少原主之前做的蠢事出來。為了逃避勞動,原主沒少裝病躲懶,甚至還多次指揮隻有九歲的陸從民去挑水。
上一世陸從月吃夠了被欺負的苦而且又沒有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這一世竟有了弟弟還挺新鮮的,她看著陸從民板著小臉一臉不高興的樣子陸從月不由心一軟,“以後不裝了。”
聽到陸從月這話,陸從民顯然不信,他撇嘴道,“以前你也這麼說。”
陸從月頓時愣住,繼而笑了。她雖算不得好人,但人前的形象卻一貫好,哪怕到了這裏也是一樣,看來日後少不得好好經營了。
陸從民不願跟姐姐呆著,留下個白眼就出去給劉桂花幫忙去了。
沒一會兒劉桂花端了竹筐進來,裏麵放著兩個熱氣騰騰的饅頭還有窩頭,而陸從民手裏端著一碗鹹菜放到桌上。
陸從月爬起來將原主的棉衣棉褲穿上這才下了炕,相比較劉桂花和陸從民有些破舊的棉衣,她身上這身簡直暖和的過分。
陸從月在桌邊坐下,劉桂花將大饅頭遞給陸從月,另一個饅頭讓她遞給了陸從民,自己則拿起窩頭啃。
上一世陸從月和母親受苦時這樣的窩頭也是吃過的,怎麼可能不知道那滋味,她看了眼手中的饅頭然後掰成兩半,將其中一半塞到劉桂花手裏,“太大了,我吃不了。”
說完便拿起筷子就著鹹菜吃了起來。
她這舉動可是驚呆了劉桂花和陸從民。以往陸從月可從來沒讓過,她們家因為陸從軍在外頭當兵有工資拿在外人眼裏日子是比好了一點,但因為陸從月吃的喝的用的都要最好的出手又大方,所以家裏就沒別人想象的那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