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1 / 3)

陸從月以前性子就不好, 罵人的話張嘴就來,隻是沒想到一段時間不見小丫頭的嘴巴更加厲害了。

劉老太頓時從凳子上蹦了起來,指著陸從月就罵道, “你個不要臉的小娼婦, 給臉不要臉了是吧。”說著就朝劉桂花道, “劉桂花你死人啊,你家丫頭這麼罵你老娘你就聽著?”

劉桂花白著臉,眼裏都有了淚水,“娘,我叫您一聲娘但您也不能這麼作踐我的孩子啊。大哥二哥他們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他們難道就不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了嗎?您罵她小娼婦, 那我是啥?您又是啥?”

這麼多年了, 劉桂花從來沒那麼硬氣的時候,她吸了吸鼻子道,“娘, 我閨女不會嫁給二牛的,先不說從月已經訂親了就算沒訂親也不會嫁給二牛,二牛啥德性您不知道嗎?”

“我孫子咋了,我孫子是訂好的孩子。”劉桂花唾沫橫飛指著劉桂花道,“你到底答不答應。”

老太太的手指都快指著劉桂花鼻子了。突然一直沉默的陸從軍抬頭對上劉老太太的眼睛, “我勸你最好把手挪開。”

劉老太太一怔,被陸從軍一瞪心裏竟然有些發慌,“你、你想幹嘛?”

陸從軍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對劉桂花道, “他們什麼樣的人您都看清楚了?”

劉桂花點頭。

陸從軍從兜裏掏出那張發黃的紙來,“那就算算清楚吧。”

那張紙劉老太太是認識的,就算不認識字也能猜到是什麼頓時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我命苦喲,自己的孩子餓著肚子給人家養孩子,養個白眼狼喲。”

陸從月給陸從民使個顏色,陸從民從後麵竄出去了也沒人看見。

劉大嫂和劉二嫂因為婚事的事兒也氣不順,過來紛紛指責劉桂花,“娘對你可真沒的說了,那幾年那麼困難,你都活下來了,做人不能沒良心啊。”

劉二嫂,“就是,她姑,你就算不想結親那也不用這樣啊,當初咱什麼情況你也是知道,你以為娘願意寫那文書啊,不都是給陸家給逼的。”

這會兒的功夫劉家門前圍滿了看熱鬧的人,陸從月拿過那包糖在門口分給看熱鬧的人,順便說了劉老太的罪行,還說劉桂花這幾年如何上門去欺負他們娘幾個。

雖然都是鄉裏鄉親的,大家也都清楚劉家那點事兒,讓他們覺得也不是啥大事兒,這養恩在這擺著,怎麼可能說斷了就斷了。隻是原本打算開口的大娘拿了人家的糖也不好意思開口了。

又聽陸從月聲情並茂的說了這些事兒也覺得劉家做的不地道了。

劉桂花看著劉老太撒潑也忍不住蹲著哭,“我三歲來家裏,可是一口飽飯都沒吃過,不到五歲上就打豬草掙工分,那時候我倆哥都八九歲了還滿大隊的竄。後來咱們逃荒,一路上我吃的最少險些餓死在路上。我記得清清楚楚你們當時都想把我賣了換糧食,好在大家都窮,拿不出糧食來買,就這樣您對我還非打即罵,我不到十歲您又讓我下地掙公分,我才十歲啊就跟著下地掙口糧啊。一家子吃飯,我隻能最後一個,我永遠是家裏吃的最少的,碗裏的米粒都能數的清楚。”

劉桂花哭的楚楚可憐,劉老太卻瞪大眼睛尖叫,“你放屁!”

劉桂花抹抹眼淚繼續說,“我要是說一句假話,我不得好死。”她回頭看了眼門口看熱鬧的人,“這些嬸子有些也是看著我長大的,咱們大隊哪個不知道你拿我不當人看?我在劉家十三年,我幹了十三年的活,我捫心自問我沒白吃過一粒米飯!”

大隊長劉發貴和曹鳳妮連同老隊長劉福也來了。

劉福對當年的事兒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他歎了口氣道,“劉家的,你家虧待了桂花啊。”

劉福快七十了,但是耳不聾眼不花,他對劉老太道,“當年咱們兩家是一個地方逃荒來的,我這麼多年一直都沒說,當年桂花她親爹走的時候不還給你一百塊錢?那時候一百塊錢可是頂了天的啊。”

這事兒別說鄰居不知道,就是劉桂花自己都不知道。她那時候才三歲,原本也該能記住自己親爹叫啥自己叫啥了,偏偏她那時候磕了腦袋,對那時候的事兒也記不清楚了,根本不知道她親爹給了劉老太一百塊錢的事兒。

三十多年前的一百塊錢跟現在的一百塊錢還不一樣,那可是個大數字了。

劉老太臉上猙獰,“那時候全國到處那麼亂一百塊錢怎麼了,一百塊錢也養不活一個丫頭。”

陸從軍開口道,“我娘結婚的時候您親口跟我爹說,一百塊錢兩袋糧食人領走,劉家隻當沒這閨女,這話您說過吧,這些也在斷絕關係的文書裏寫的清清楚楚,就算您不識字老隊長也認得。”

說著他把文書遞給老隊長,劉老太蹦起來就要過來搶卻被陸從月攔住,“您可別搶啊,大隊長在這兒呢,您是不把大隊長放在眼裏啊。”

大隊長瞪了劉老太一眼,“像什麼樣子,想挨□□是不是?”

他一說□□,劉老太頓時嚇的往後縮了縮。這幾年雖然形勢沒以前那麼嚴格了,但是每年各個公社也都有□□的計劃,目的就是為了震懾社員和知青。而趙前進和趙倩的事兒在各大隊都傳遍了,明天就要拉去□□了,劉老太不害怕才怪。

大隊長皺著眉頭道,“這都新社會了,講究人人平等,瞅瞅你們一家的德性,怎麼當著解放軍的麵就敢耀武揚威吆五喝六的了,這是不把組織看在眼裏。”

在生產大隊這一畝三分地上,大隊長就是土皇帝,在早以前就是村長。縣官不如現管,興許說個其他人這幫人不害怕,但說大隊長沒一個敢支楞的。

劉家能鬧騰的其實就是幾個女人,劉老太的倆兒子就是慫的,老娘在前頭被掐,倆兒子也隻管在後邊縮著,反正打架他們不上去,有了好處卻是他們的。

陸從軍對大隊長道,“大隊長您和老隊長都在,這事兒我們今天就做個了結。要說劉家對我娘有養育之恩,可您也該知道,我娘在劉家沒過過一天好日子,簡直是泡在苦水裏長大的。好不容易嫁給我爹以為能過好日子,可身體不好還得養著,為啥身體不好?還不是早年熬出來的?”

陸總軍好歹是解放軍,說出的話也讓人信服,大隊長和得了陸家糖的鄰居一聽可不是。當初劉老太叫囂著娶她閨女必須拿一百塊錢和兩袋糧食,那時候別說一百塊錢,就是十塊錢好些人家都拿不出來,但陸大栓真就頂著壓力湊齊了。誰知道娶回去還是個病秧子,說起來也是陸家倒了黴了。

而陸大栓死後劉老太又瞅著陸從軍當兵了,想方設法湊上去吸血。這幾年因為陸從月腦子不清楚被哄來不少東西,有時候回來也在村裏炫耀,現如今可不就成了證據了。

而且大隊長也拿了陸家的禮和十塊錢,這會兒肯定要站在陸家這邊。

大隊長道,“這事兒村裏的老人都知道。我爹當年就是證人。現在我再重申一遍,劉桂花和劉家沒有任何關係了,當年說的就清楚劉桂花嫁了人不用給劉老太養老更不用認這門親事。往後還是這樣。”

劉老太哀嚎一聲,“那我就白養了!”

“真的白養了嗎?”劉福歎氣,“她親爹的一百塊錢你可是一毛錢都沒花她身上,當初陸大栓的一百塊錢,兩袋子糧食,還有那十多年桂花為劉家的付出,這幾年你們從她身上吸的血,難道都不夠?”

這年頭都說養閨女浪費錢,可鄰居們一聽劉桂花給劉家就帶來兩百塊收益,頓時就為劉桂花鳴不平了,紛紛指責起劉老太來。

劉老太自然不願意的,還想打感情牌,可劉桂花直接把手抽出來把雞蛋和餅幹遞了過去,“這是我最後一點心意了,您老珍重。”

大隊長點頭道,“往後他們要是再敢去沂河大隊找你們麻煩就來找我,我拉他們去□□。”

這不可謂不厲害了,這直接絕了劉老太的後路。

陸從月道,“大隊長,要不這樣,讓她們寫個保證書吧,也算有個證據了。”

大隊長看她一眼沒拒絕,讓兒子回家拿了紙筆過來唰唰的寫了保證書,讓劉老太還有劉家倆媳婦倆兒子都摁了手印。

劉老太眼皮一番一口氣沒上來直接暈了過去。

陸從月道,“娘,我知道您心裏不好受,您身體也不好,咱們先回家去吧。”

陸從軍直接蹲下來,“娘,您身體不好,我背您回去。”

“哎。好。”劉桂花也真的累了,走了那麼久的路又和劉家這一通折騰,整個人都有點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