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喝過, 飯菜吃過,陸從月和謝明朗的小日子也開始了。
謝大海喝的有些多,回去的路上就跟於麗娟嘮叨, “老二媳婦怎麼就不爭氣呢, 都好好的多好啊。”
對二兒媳婦於麗娟已經放棄了, 對謝大海的話也隻當聽不見, 而謝明宇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兄弟三個原本以為就屬謝明朗最不靠譜最讓父母操心,可到頭來最讓父母操心的卻是他。
於麗娟說,“明天開始你們也開始搬家吧,大東西下周末我們跟你們一起搬。”
謝明宇點了點頭說, “好。”他頓了頓歉意的說, “媽,讓你和爸操心了。”
“那又不是你的錯。”於麗娟想到三年前兒子剛當上廠長時的意氣風發,結果沒高興兩天回來哭著跟她跪下說他被人算計了。
賀然然第一眼給人的感覺也不錯, 以為那次隻是意外, 可隨著長時間的接觸他們發現一切不是那麼回事兒,賀然然並不無辜, 還把謝家攪和個天翻地覆。
“別想那麼多,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於麗娟多少猜測出一點謝大海的態度, 她聽出來了但是沒想管, 但凡賀然然想好好過日子她也不會袖手旁觀。
謝明宇嗯了一聲說, “媽,我以後肯定會好好的。”
哪怕付出代價,他也不想這麼湊合下去了。
到了家賀然然就在客廳裏坐著,於麗娟又重複了一遍,“現在老三兩口子也搬出去了, 明天開始你們也陸陸續續搬家吧。”
賀然然坐著沒動彈,半天才說,“媽,既然都是您的兒子,那您是不是也該給我們五百塊錢?”
於麗娟一愣,“你說什麼?”
“五百塊錢。”賀然然理所當然的說,“那天老三兩口子說要出去住的時候您給了他們五百塊錢,現在我們也要搬出去,那您也得給我們五百塊錢。更何況這幾年我在家裏當牛做馬,就白幹了?”
於麗娟震驚的看著她,半晌沒說一句話,她實在太震驚了,這世上竟然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於麗娟顫抖著手指著賀然然說,“你問我要錢?你把我們花錢買的工作給了你娘家,那錢那你是不是也得給我們?一共兩份工作,一份工作七百五十塊錢,來,先把一千五還給我,我再給你五百塊錢。”
聽她提起那兩份工作賀然然不高興了,“那工作既然是你和爸幫我買的,那就是我的了,我給誰不行啊,再說了我弟弟又不是別人,給了他們怎麼了,用得著你們這麼斤斤計較嗎?我在謝家當牛做馬伺候你們這麼多年,就不值得這些錢了?”
於麗娟身子晃了晃,閉了閉眼睛,然後指著門口說,“滾,給我滾出去。”
賀然然坐著不動,“我憑什麼滾。”
“賀然然!”謝明宇蹭的到了她跟前說,“賀然然,我們離婚吧。”
賀然然似乎聽過他這話並不害怕,“離婚?想和我離婚?沒那麼容易。”
謝明宇深吸一口氣,“那你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著他扶著於麗娟和謝大海回房休息了,轉頭回來見賀然然還坐在那裏看也不看一眼就進了謝明朗那屋睡覺去了。
賀然然站在客廳裏嗤笑一聲,“想和我離婚?想都別想,費了那麼大功夫才嫁進來的,怎麼可能輕易離婚呢。謝明宇,你不敢的,你不敢和我離婚的。”
說完她站起來也回屋睡覺去了,似乎一點心事也沒有。
謝明朗和陸從月將飯桌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去燒水洗澡,今天對他們來說是個特別的日子。
在沂河生產隊的時候他們住的是娘家,回來住的是婆家,隻有今天開始他們真真正正住在自己家了。這裏是他們兩個人的家,他們的孩子也將在這裏出生長大。
兩人隻需要對視一眼就知道對方眼中表達了什麼,所以非常默契的洗澡,然後躺在熟悉的炕頭上。
謝明朗說,“我會小心的。”
陸從月摸著微微凸起的小腹點了點頭,“好。”
兩人親在一起,肆意而大膽,在這樣的夜晚也不用擔心聲音大了吵到家裏人,這種感覺實在太過美妙。
事後陸從月躺在謝明朗懷裏沉沉睡去,謝明朗看著屋頂心中充滿了希望。
他們能買得起這一座四合院就能買得起第二所,等過上幾十年這院子可就值錢了。
想著這些美事,謝明朗也睡著了。
接下來幾天謝明朗都是和那個泥瓦匠修繕房屋,一連修繕了七八天後終於看著像樣子了,謝明朗兩人又去裴演那邊兒和周教授那邊一一修繕,每天忙碌的不得了。
倆人很少回去謝家那邊,隻知道謝明宇夫妻也搬出去了,於麗娟夫妻倆住著大房子可算是寬敞也清靜了許多。
而在謝明朗忙碌的時候陸從月也沒閑著,有文教授和孫麗萍打下手,將謝明朗帶回來的布料整理一遍,然後開始根據自己的思路設計衣服樣子。
因為男士的衣服樣式不多,所以陸從月就簡單設計了一款呢子大衣,棉衣則簡單的中山裝。服裝主要還是以女性衣服為主,呢子大衣就設計了兩款,其他棉衣更是拋棄向下的樣式重新設計了幾款樣式。
樣式設計出來她便讓孫麗萍看,孫麗萍到底是教美術的,雖然不怎麼會做衣裳,但在審美方麵是沒問題,還能給陸從月提出合理的建議來。
陸從月便根據建議修改,做出更好看的衣服來。
等設計好後,陸從月就開始裁剪布料了。
如今做衣服全靠縫紉機,所以衣服好不好看的就是裁剪的功夫。孫麗萍和文教授在這方麵並不精通,所以看著陸從月連尺寸畫線都不用直接動剪刀裁剪的時候可是嚇了一跳,可等樣子出來孫麗萍又笑了,“這孩子天生就是拿剪刀的命,積年的老師傅估計也沒有這把好手藝。”
這一點陸從月頗為自豪,手上動作不停按照自己的計劃將布料裁剪出來。
不過現在到底懷了孕她也不敢勞累,忙上半小時總能休息個十分鍾。
反正縫紉機還沒到貨,她有的是時間慢慢的裁剪。
可謝明朗弄布回來的速度也是極快,她這邊剛裁剪完,那邊謝明朗又帶回來一些,反正閑不著。
終於在謝明朗去考廚師證前兩天,謝明朗用板車拉回來一台縫紉機。
一台縫紉機在鄉下是稀罕物,在京市倒是並不如何稀奇。尤其這邊胡同裏住的人又都是講究臉麵的人,聽見動靜瞅上一眼就關上門又過自己的小日子了,所以他們這邊院子裏也難得的清靜。
縫紉機陸從月早就熟悉的東西,謝明朗搬進來她就迫不及待的調試,又把事先買好的各種顏色的線找出來擺在一遍隨時用。
孫麗萍拿了一件條絨料子的外套說,“先試試這件兒。”
陸從月點了點頭然後將布料放上,熟門熟路的踩了起來,沒多會兒一件衣服就成型了。
文教授笑道,“這手藝可真是厲害,要是現在不抓投機倒把能開鋪子,從月的鋪子肯定生意紅火。”
“那可不。”孫麗萍笑了起來,“不過以後咱們這些老家夥的衣服可是有人做了。”
文教授點頭,“對對,從月,以後你可不準不答應給我們做衣服。”
陸從月將做好的衣服抖了一下,然後套在身上,問道,“好看嗎?”
一件鵝黃色的條絨外套,可不就適合十七八歲的姑娘家穿,陸從月雖然結了婚,但是麵容嬌嫩,肚子也不明顯,穿上這鵝黃色的外套更顯得白淨漂亮。
文教授嘖了兩聲道,“好看,真的好看。”
孫麗萍也如此說,陸從月也算鬆了口氣。
一件衣服陸從月隻做五件,尺碼都是一樣的,反正這時候的姑娘幾乎就沒胖的,這尺碼也差不多了。
有了縫紉機陸從月做衣服簡直如有神助,等謝明朗去參加廚師證考試的時候陸從月已經做了一堆出來了。
陸從月忙起來經常忘記時間,孫麗萍和文教授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就打斷她帶著她去院子裏溜達一圈,或者去清大的校園裏溜達一圈。
如今清大校園裏也有一些工農兵大學生,他們這一批平反回來的教授們如今隻有教授物理的周教授和教授數學的劉教授複課了,其他人如今都還處於閑置狀態。
這些教授閑著沒事兒就來校園裏溜達,偶爾碰到一塊說著說著就到陸從月那邊等著蹭飯了。
當然這些教授也不空手,這個帶一把菜,那個帶上一塊肉,晚飯也就齊全了。
陸從月閑著的時候還跟孫麗萍商量過了年把後頭的後罩房整個推倒整理出一塊地來種上點青菜,吃起來也方便些。孫麗萍也道,“到時候我們也種上點。”
再說謝明朗去考廚師證,紅旗飯店的人包括經理大廚都不看好謝明朗,覺得謝明朗就是個靠著走後門塞進來的二把手,這麼多天沒來上班大家也沒覺得有什麼。
結果到了下午的時候謝明朗就來了,還當著所有人的麵把一級廚師證擺在了桌上。
羅師傅臉直接黑了,他才不過是個二級廚師,這謝明朗竟然考出一級廚師證來了?
該不會也是走後門得來的吧?
隨即又一想也不可能,考廚師證可不是其他說著玩兒的,一級廚師證考試多難羅師傅可是深受體會,也知道這事兒不大可能。
但讓他服氣一個二十郎當的小夥子,他是不服氣的。
這會兒午飯剛過去飯店裏也不忙,徐經理看著一級廚師證又驚又喜,“這是你考出來的?”
謝明朗指著上麵的名字說,“對,剛考出來的。”
徐經理正色道,“謝明朗同誌,以後我們一起為人民服務。”
謝明朗點頭說,“那我明天開始上班?”
“明天上班就行。”他們這個新開的飯店規模中等,其他像他們這麼大的飯店,頂多倆二級廚師,冷不丁的他們這裏居然有一級廚師了,那豈止是高興啊。
但徐經理是高興了,羅師傅就不怎麼高興了。
在廚師這行業,二級壓三級,一級壓二級。在飯店裏一級廚師有絕對的領導權,二級廚師是不能怎麼樣的。
可讓羅師傅以後聽個二十來歲小子的話,他心裏別扭也不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