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三伏天,驕陽似火,蟬鳴聲聲,紅荷碧葉,柳枝一動不動直垂水麵,一道回廊橋曲曲折折地架在池子中,直通對岸亭台水榭。
淩恒恭敬喚了聲大哥,見他表情冷峻似乎絲毫未受影響,心中生出些許怯意,暗自慶幸沒有聽從叔叔,行落井下石,強行上位之舉。
朝廷派特使前來傳達皇帝聖旨,封淩奕為寧王。淩候是兩朝老臣,大麵子要過得去,否則難堵天下人悠悠眾口,公式化敷衍,一副直接將來人打發走的意思。特使早也知道這是提著腦袋辦差,見那整排麵色鐵青的護衛精兵,不由齊刷刷白著臉,出了一身冷汗。麵麵相覷,半晌不得人來接旨,隻得抱著聖旨灰溜溜回盛京複命。
這些在計算之內,淩奕全程並未出麵,他誌在天下,世子之位雖是世襲,但從未在朝廷任職更沒受過俸祿,自然不必稱臣。
淩宗貴身披甲胄,手持寶刀大步進了府內,見了淩奕立刻一個箭步上前,仔細瞧了瞧,笑道:“侄兒無事就好,我還以為那傳言是真!”
淩奕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僅眼尾餘光瞥了他一眼,不發一語,目光直直盯著棋盤。
淩宗貴頓生疑惑,湊得更近再次打量了他一番,想起朝廷來人他都未出一麵,暗暗猜測其中定有隱情。
見淩候過來,淩宗貴立刻上前,小聲問:“大哥,我這侄兒看起來不對啊!”
聞言,淩候氣不打一處來,冷哼一聲道:“不勞費心,我兒好得很!”
淩宗貴偷瞄淩奕一眼,見他依舊沒有反應,又說:“可他明顯木訥呆傻,走火入魔不是小事,大哥可要當心。”
盡管他們聲音很小,但淩奕的聽覺異常靈敏,眼中閃過一絲殺機,嘴角漾起一抹極淺的弧度,修長的手指執一粒黑子落入了棋盤。
淩候越發生氣,臉上怒意漸濃,目光如炬,狠狠盯著淩宗貴,厲聲質問:“你是不是希望我兒有事?”
“大哥這是什麼話?我淩家好不容易拚出功績,不能生出分毫差池,若侄兒不能肩負重任,當趁早另謀人選!”
淩候冷冷一笑道:“那你說說,這人選誰最合適?”
“當然是二公子淩恒,”淩宗貴隻顧著激動,絲毫沒有去管其他,“再加我三子做為先鋒,我們淩家定能戰無不勝,直取長林!”
淩候從鼻子裏哼了一聲,狠狠諷刺道:“好,本候即刻下令,你等速速去將長林拿下!”
“這……”淩宗貴勉強笑了笑,老臉皺紋更深,“戰機尚未成熟,可讓我三子做先鋒前去試探袁碩虛實。”
“堂兄們的確適合為我所用,隻不過袁碩實力雄厚,無論給他們多少兵將,去了長林定是有去無回,叔叔這把年紀,不畏白發人送黑發人?”淩奕冷冷說著,目光不曾從棋盤中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