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圓月帶著暈光,墨幽幽的天幕,鑲嵌著少許寶石般的星星。潭水寒徹入骨,朦朧的月光中,輕薄的衣料緊貼著她白若凝脂的皮膚。鍾策的臉似被沸水燙過般灼熱,左臂橫向攬著她纖細的後背,右手仔細幫她清洗發和臉頰。
他天生一副好骨架,身形頎長挺拔,誇張的肌肉一看便知是長期習武的結果,他的手停留在發和臉頰上不曾逾越,真真是個正人君子。窘迫令南絮閉上了眼睛,輕聲說:“好冷。”
鍾策略微一愣,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抱起她離開了水潭。
這樣的夜,耳旁是水聲和蟲鳴,抬頭仰望天際,心中無限思念寂寥,南絮的腦海中全是淩奕,胸膛內疼得難受。恨和報複也是一種情緒,沒有恨不再糾纏就算無牽無絆了。他知道自己的近況會擔憂,有關切嗎?還是,他早已將厭了的自己忘得幹淨?那曾深深打動自己的深情嗬護,令人心旌搖蕩,魂牽夢縈的柔情蜜意,無數個相伴相依的夜,變成了一場華麗,遙不可及的夢境。此刻的他是否已然入睡,枕側是否有佳人相陪?
溫熱的水珠滴在手背,鍾策低頭看了看她,急忙安慰道:“別難過,等你好了我求師傅教你輕功,我帶你至這懸崖向下,那感覺保證你會喜歡!”
南絮的情緒瞬間好了很多,微微一笑道:“不要,我從小就怕高。”
“南絮,你眼中沒有戾氣,甚至不著急尋公孫渺複仇,不像我,我有仇必報,理想是同師傅一樣做個真正的高手,受世人尊敬的大俠。”鍾策突然想到什麼,眼神暗了下來,“師傅將內力傳給了你,往後我要更加努力,否則無法保護他。”
他真是個優秀的人!南絮有些內疚,抬頭看著他。被淩奕拋棄後,嫁他的心思徹底落空,失去理想的人生似乎不夠完美。
待南絮恢複了健康,顧塵子命鍾策將她喚過來,嚴肅地問:“你可願拜我為師?”
南絮搖搖頭,果斷拒絕。
顧塵子眼中隱隱噙著淚,又問:“那你還想取我性命嗎?”
搖頭,南絮雙膝跪地,額頭伏到地麵,認真道:“如若有機會,我自當回報您的救命之恩。”
顧塵子心中寬慰,拘謹的神情也就消除了,伸手示意:“你起來吧!”
“你的內力如果不能發揮出作用,實在是太可惜了!”立在一旁的鍾策早已憋不住話。
不想虧欠太多,南絮仔細想了想,認真問:“這內力您能收回去嗎?”
她是個誠實的女子,顧塵子捋了捋花白的胡須,“沒有收回之法,你不學習我的武功的確可惜。”
南絮抿嘴雙唇,下定決心,坦白說:“過去,我是江湖門派培養的殺手,您應該能理解我拒絕的原因。”
顧塵子昂首,爽朗一笑道:“老夫知你本性純良,對你很放心。”
鍾策見她露出猶豫的神色,急忙說:“若你武功好,我和師傅也不用費勁救你,還有公孫渺,他可是個十足的惡人,你就不想尋他報仇嗎?”
“我不能留在這裏,隻想盡快回家照顧娘親。”
顧塵子道:“等你身體徹底好了,我讓鍾策同你一起下山,順便帶封書信。”
盛意難卻,南絮眉梢微蹙,嚴謹磕頭道:“南絮,拜見師傅!”
南絮臉色煞白,發飛舞在風中,心如鹿撞,抓著鍾策的手盡數是汗,咽了咽口水,膽怯地說:“算了,我看還是放棄吧!”
鍾策握緊她的小手,一臉得意,笑道:“以往我也同你一樣,試過了你一定會喜歡!”
緊張地看了看腳下,南絮隻感覺一陣眩暈,心髒承受不了,用力搖了搖頭。
鍾策的笑容明顯帶著一絲作弄的意味,耐心道:“放心吧!你現在的內力比我還深,輕功口訣牢記在心,不會有危險。”
“可我怕高,這麼下去等同於自殺!”南絮說著,大步向後退卻。
見她這般膽小,鍾策作弄的心思越發強烈,用力將她一拽,騰空向懸崖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