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奕的心如被鈍刀慢割般痛楚,緊緊扣住她的肩膀,苦苦一笑道:“顧南絮,你真狠,將我的心高高捧在天上,卻突然放手讓它殘忍跌落,摔得四分五裂。”
胸膛內極致的痛,已然抵消了肩膀的痛楚,目中霧氣凝結,南絮看不清他的臉,傷心到了極處,緩慢地說:“那日在長林,你抱著我,抬頭看著你狂熱的眼神,那樣灼熱的深情癡纏,我心裏最深的角落永遠記得。當時我還在想,隻盼莫有癡情的女子撞入你的感情世界,溺死在那溫柔交織的深井之中。我天生懂得保護自己,卻沒想到那一頭撞上,義無反顧的人會是我。”
莫名的傷感猛然滲入心底,那是一種無法抑製的不安,淩奕憐惜地看著纖弱的她,不知為何心疼得異常難受。
“我的惡毒終於能得逞了,不過讓你難過,我好像沒有想象中那麼開心。”她極力吞咽,強壓著快要從喉間湧出來的鮮血,“永遠不要忘記你的理想,如果我能去往仙境,一定會在雲端默默祝福你。”
她的淚目流動著不舍和清亮的光芒,仿若連立起脖子的力量都沒有,這情景再熟悉不過了,輕輕吻上她的額頭,看著她毫無血色的小臉,淩奕的心複雜至極。
“棺材我已經躺過了,怕黑,也怕蟲子,我不願讓你看著我的遺體,你看不到我人老色衰的樣子,這不是件壞事,如此,你記憶中的我將永遠年輕美麗。”南絮知道,有些事現在不說,隻怕是沒有機會了,“我死後,請你將我交給白玄,他會將我化骨為灰,灑在三明山。”
淩奕心中狠狠一陣絞痛,再也無法冷靜,眉心微皺,痛心地說:“你又想拋棄我,我不會讓你如願!”
實在太痛,南絮的眉心緊緊蹙在一起,稍稍緩解些了,虛弱地說:“你不是神,無法控製一切,我希望你能就此忘了我,又好像不甘心這麼快被淡忘,我是這般矛盾,心情真的很複雜。”
自己不在的日子她竟病得這麼嚴重,淩奕突然意識到不對,眯眼仔細看著她,冷冷警告:“休想再自戕,你知道我的手段!”
終是控製不住,喉間一甜,她極力吞咽下去,身子蜷縮成一團,心髒疼得像要在軀體裏裂開一般,捂著唇也壓製不住,殷紅的血從指間不斷湧出來,軟枕和床榻被鮮血染透。
“南絮……”慌亂將她抱在懷中,那血徹底觸痛了淩奕的心,眼淚控製不住流了下來。
耳邊回蕩著他焦急的聲音,南絮微微啟唇卻無法回應,靈魂徹底遊蕩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淩奕果斷劃開手掌將血喂入她口中,拿熱錦帕仔細將她小臉上的血跡擦拭幹淨,待她舒適些睡下後,匆匆去尋白玄。
聽完白玄的話,淩奕心中泛起驚濤駭浪,又仿若被萬箭穿心一般,隻覺到一陣頭昏目眩,眼前一片灰暗。
看著他因震驚而蒼白的臉,白玄不敢讓他有所察覺,隻得盡力掩蓋,認真說:“她中毒極深,恐怕……”
心直沉到萬丈深海,仿若永遠也落不到底,隻是越來越寒冷,越來越絕望,帶著一種極致的痛苦和懊悔,直觸得心底痛不可抑。淩奕突然冷靜了下來,語調深沉地說:“我的血可以全數讓她喝下,隻要能救她,什麼代價我都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