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方來朝,文化興盛。皇帝文治武功,這麼多年毫不倦怠,政績卓著,賢名遠揚。治黃河,減賦稅,整改土地製度,打敗匈奴人,讓百姓過上了安樂日子,打造了國富民強的太平盛世。
辰夜從戰場回來身上負了些傷,年紀輕養養也就好了。皇帝此刻已然不再揪心掙紮,早已在心裏將他定為皇位的繼承人。
太子黨眼見四皇子的勢力快速崛起,作了最激烈的掙紮,辰夜打起十足的精神回應,每一步走得極穩,仔細思考,盤算,權衡利弊。
盛怒之下,天威難測,皇帝已然沒有耐心任由他們明爭暗鬥,太子的突然倒台撼動朝野,朝局動蕩不安,各方勢力蠢蠢而動。皇帝雷厲風行,一清到底,並沒有讓這場危機繼續擴散,直接下旨立四皇子辰夜為儲君。
新的勢力立刻結盟成團,辰夜得了高人指點有意避嫌,一絲不苟去著手皇帝交代的事務,弄得那些企圖攀附之人措手不及。
賢妃生了病,過於悲慟,每日除了哭不知還能做些什麼。大病初愈後形容枯槁,竟陡然老了十多歲,從雍容華貴,高高在上的後宮實主,愣生生變成了蒼老的婦人。
從驚天噩耗開始的那刻,一切早已分明,該來的終是逃不過,涉及前太子案的一幹人皆受牽連,慕容家在朝中的勢力被徹底瓦解,開國功臣陳遼等黨羽皆被抄家,落了個晚節不保。一係列的打擊令賢妃重新臥倒在了病榻上,像是一盞油將盡的燈,隻有那不斷流淚的雙眼,略顯出活氣。
經過半年會審,皇帝念及骨肉親情下旨將前太子禁足。賢妃當然不會對皇帝感激涕零,一旦新皇登極,哪個廢太子能得善終?越軒尚無控製九門厲兵秣馬的能力,凡關乎江山社稷的大局,死一些人能算得了什麼?她越想越傷心,哭得久了,眼睛偶爾視物不清,太醫瞧了數次仍不見起色。
又到了初夏時節,天氣晴好,溫度適宜,滿宮牆上的薔薇老藤越是繁盛,結出密如繁星的花苞,空氣中彌散著淡淡清香。
經過近三十年,一路艱難,此刻的國家已處在太平盛世,暫且沒有外患隻有內憂了。輔臣們忠奸各半,有些擅權有些超脫,皇帝的煩心事一堆又一堆,似永遠整理不完,心情並不痛快,但是隻要見了她總能平靜心安。下朝後換便裝回了上央宮,見皇後靠在花室內的軟榻上,發髻微鬆剛剛睡醒,接過青時手中的鳳紋玉梳,令宮女們退下。
這是一位帝王的手,虎口生著老繭,手指依舊修長,這雙執掌天下,在戰場上奪去過無數生命的手,此刻正流連在夾雜著些許白發,偏茶色的三千發絲之間。他的眼睛裏盡數溫情,專心致誌,束發的動作那樣熟練,仿佛這是比朝政和天下更重要的事。
皇後臉頰和眼尾的皺紋不深不淺,不同於普通的時光流逝,紅顏枯槁,這是一種由氣質高貴烘托出的好感,從容而優雅。皇帝疼惜仔細,不舍得弄斷她細軟的長發,在發髻間簪上一支並蒂海棠步搖,似乎她不是他的皇後,而是最疼愛的另一個女兒,一個十四五歲,花兒般可愛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