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明淵把那人撂在郊外, 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學校裏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從調查的錄像來看,師曉瓀當時並沒有上那輛車, 但是學校裏不少攝像頭出現了被幹擾過的記錄,完全查不出來師曉瓀是什麼時候被送出去的。
“還沒找到?”
師明淵剛回來就得知了這個消息, 周圍甚至有人說師曉瓀已經被綁架送去國外了。附近的所有路線全部被封鎖, 可a城性質特殊, 想要徹查的話, 權限暫時還下不來。
“定位用的戒指不在瓀瓀身上, 而終端信號也一直收不到, 可能已經被損壞了。”
搜查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無數人從師明淵旁邊經過, 偶爾有視線落在他身上, 也隻是匆匆一掃,絲毫不覺得他是相關的人。
“還有一種可能。”一直沉默著的師明淵忽然開口, 引來了其他人的視線。人群中忽然有人輕輕“嘁”了一聲。
“就不勞您費心了, 剛不是還很忙麼,忙完了?”
“好啦好啦,都什麼時候了。師明淵你說來聽聽?”
“收不到信號有兩種可能,一是終端受損,但是要精準破壞掉內置定位器,並不容易。”
“什麼意思?”
“除非是粉碎性損壞,不然定位器和終端是互不相幹的。”
“能這麼徹底的阻斷信號, 還有另一種可能。”
“就是信號屏蔽。”
“學校裏為了防止考試作弊,專門配備有信號屏蔽器,想要拿到並不難。”
眾人神色紛紛變了。
“反向排查附近什麼地方沒有信號,著重先去這些地方。”
方才和師明淵擰著幹的人此時也不再唱反調了, 急忙問:“可是要怎麼反向排查?也沒聽過這種東西啊。”
“我可以改裝。”
眾人:???
都是平平無奇高中生,為什麼你就能整這些?
“需要借一台信號發射器,一台信號增幅器……”
“我們馬上去找!”
“另外,等下需要運算的數據太大,普通終端承受不起,還要借台計算機。”
“這業務我熟!我們直接過去機房,我知道哪裏有鑰匙。”
眾人剛剛趕去機房,就有人帶著東西回來了,也有人空手而歸:“沒借到,他們說小孩子不要幹預調查。”
師明淵蹙了蹙眉,隨後打了個電話,不多會兒,東西就被送過來了。
之前去借設備的人恍然大悟:“靠,我怎麼沒想到!”
“這台設備我們也隻帶了兩台過來,你們用完快點還我們吧,還有別的用處。”
師明淵沒應聲,直接把東西給拆了。
“我靠你這小兔崽子!”
“冷靜啊,大叔,冷靜,咱們外麵去說說,咱們這個學霸吧,我跟你講……”
在場的幾人立刻把送設備的人員給架了出去。
師明淵改造完,設備,又重新敲了套簡易程序,alpha和beta去對付外麵的人給他們製造空間了,剩下的omega雖然平日裏就不喜歡這些電子類的東西,還是在師明淵的指導下幫上了忙。
要是有計算機專業的人在這,肯定是要把眼珠子都摳出來。
這人竟然一遍編程還能一遍騰出精力指揮,串聯了十多台計算機共同跑程序,一個不小心就能燒機房!
“上麵準備好了嗎?”
“明淵哥!沒問題!”
“你們先找個地方避開設備,把耳朵捂緊,離設備越遠越好。”
“中!”
師明淵試跑了一下,確認麵前能拖住,毫不猶豫地按下了啟動鍵。
一道無形的聲波以多媒體教室為中心向四麵蕩開,在場的成年人對此毫無察覺,而某些年紀小的,或者相較於普通人感官更敏感的人,在同一時間紛紛感到頭暈。
“什麼聲音?”
“草,我剛剛頭嗡的一聲!”
“你也是?!我也是!什麼情況!”
“奇襲?”
不少人因此陷入了恐慌,可是更多的人卻滿頭霧水,根本沒有察覺。
“發生了什麼事?”
搜查隊本來就因為找不到線索焦頭爛額了,還突然出現了這種詭異的狀況,簡直一個頭八個大。
隨著帶有信號的次聲波蕩開,師明淵這邊的模型也將數據傳送了回來。
次聲波的頻率和人體內髒固有的振動頻率相近,且因為不容易衰減和被空氣吸收,還能繞開某些大型障礙物發生衍射,在很多方麵都有應用,其中就包括定位技術。
“後操場的體育館這裏出現了信號亂碼,和教室那邊的對照組狀況相同,有人在這裏放置了信號屏蔽器。”
“臥槽明淵哥牛批!”
“體育館沒去查?”
“好像是荒廢好久了,門都打不開,不可能有人進去……”
“帶上人,我們現在過去。”
“走!”
師明淵下樓的時候還碰上之前過來送設備的工作人員。
“小兔崽子!你……”
“人找到了,帶上拆除隊去救人,晚點修完還你。”
那人一臉懵逼:“啥?”
十多個人浩浩蕩蕩往體育館那方趕,門鎖被割掉之後,門卻打不開。
“有人從裏麵把門堵住了。”
“兄弟們,給我推!”
師明淵:“……”
他捏了捏眉心:“把門拆了,往外搬東西。”
“快拆!”
門口堵著的東西很多,但都不重,看來應該是堵門的人力氣不夠。
眾人紛紛衝進去,卻被師明淵一聲叫停。
“安靜一點。”
體育館角落的廢棄儲物櫃裏發出了清脆的敲門聲。
“我在這邊。”
“瓀瓀!”
“電鋸,電鋸!”
“不用。”師明淵製止了這群人上癮的破壞行為,“鎖沒壞。”
看拆鎖上癮的幾人還有點可惜。
師明淵打開門,就看見了縮成一團冷得嘴唇都有些泛白的omega。
師曉瓀似乎並沒有想到,第一個找到他的人是師明淵,那雙澄澈的琥珀色眸子在冷冷的月光下,仿佛含著波光。
“對不起,我來晚了。”
恐懼感後知後覺蔓延上來,師曉瓀控製不住地鼻子一酸,眼淚叭嗒叭嗒就往下掉,可把眾人給嚇壞了。
“誒瓀瓀不怕啊……”
“沒事沒事,我們這不是來了嘛。”
“已經通知你哥啦,沒事了!”
幾個好友七嘴八舌地安慰著,麵前的人騰出手臂向他伸來。
“起得來麼?”
師明淵的語氣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樣?
雖然依舊是冷冰冰的音色,聽上去卻感覺有些……柔和?
師曉瓀以為自己是聽錯了,他呆呆地看著攔在他麵前的師明淵,似乎是為了護著他不被其他人擠著。
不知道為什麼,omega忽然覺得更委屈了。
其他人見他哭得更厲害了,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六神無主地就往師明淵肩上拍。
“咋回事兒啊?”
要是放作以前,他們也不會在潛意識裏尋求師明淵的幫忙,但是今天晚上,師明淵在他們麵前的表現可牛逼大發了。
師曉瓀哭得說不出來話,想了想,有些小心翼翼地把手伸過去,他手腳冰涼,細嫩的肉卻柔軟,跟糯米團子的那層涼絲絲粉嫩嫩的皮似的,像是帶著香甜的味道。
“有沒有多的外套,他受涼了。”
“沒有,我去找!”
師曉瓀在櫃子裏窩了半天,屁股都坐疼了,還沒吃上晚飯,餓得頭暈眼花的。
被師明淵牽出來之後,情緒也稍稍平複下來,悄咪咪地就往旁邊躲,生怕又要招人不高興了。
然而牽著他的手不僅沒鬆開,還拿著他的手給他搓了搓:“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師曉瓀整個人呆住。
?
???
這還是師明淵嗎?
他是在儲物櫃裏待了幾個小時不是幾年吧?
難不成裏麵的時間流速不同?
為什麼一出來,師明淵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不過師明淵也確實不太適應這樣的關心,雖然動作和語言是到位了,一舉一動之間還是有著些窘迫的不自然。
“沒有……”師曉瓀回過神,嘴巴微微癟著,“沒吃晚飯有點餓。”
他剛說完,其他人也聞訊趕來了,不僅有衛年和戚寧,還有剛抵達這邊的幾個哥哥。
omega在眾人的簇擁之中出去了,而被忽視的少年靜靜看著這一切,單薄的背影頭一次出現了名為落寞的情緒。
師曉瓀裹著毯子,喝著熱乎乎的奶茶,總算回過神來。幾個哥哥各有忙的,回答了問題之後,他忽然想起什麼,回過頭看向人群,隨後對上了那雙在月光下幽藍靜謐的眼睛。
“明淵哥,要一起回去嗎?”
師明淵頓了頓:“嗯。”
師曉瓀:!
今天的師明淵是怎麼了!
小omega時不時偷偷打量了一下,也沒看出什麼不對勁,但是又好像是哪裏變了。
“瓀瓀等下想吃什麼?已經叫阿姨給你燉了魚湯。”
“唔……”師曉瓀被戚寧的話拉回了注意力,隨口報出幾個菜名,他運動了會兒,感覺有些熱,連後背都爬滿了汗。
戚寧又給他換了件和薄紗差不多的長款外套,雖然已經步入夏天,夜裏風大,師曉瓀這一冷一熱的,都開始冒虛汗了,指不定再吹就要生病。
然而就算沒有再吹風,師曉瓀也因為感冒病倒了,換衣服的時候,還被發現了小臂上的淤青。
得知這件事的幾個哥哥臉色黑得難看,雖然遲早會查出來,但要是沒有師明淵……
想到瓀瓀會在那麼狹窄逼仄而寒冷的地方待那麼久,就沒有一個人會放過這件事的始作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