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您放心,我一定像將軍對您還這般對二翠。”提起二翠的名字,段孟的表情都柔和了,“您是不知道,當初在雲峰山,出了俺娘還是第一次被人這般惦記著。”回想那一幕,段孟笑的眼都眯的快沒了。
“沒人願意聽你的這些個事兒!”溫言煜緊緊的皺著眉,這大晚上的再聽聽他講講他們如何是定情的,還歇息不歇息了。
喜弟無奈的看了一眼溫言煜,“行了,你們你倆好好的便成!”
“等明個,將你倆的八字拿過來,我尋先生給你倆算個好日子,還有,我也得跟你說說,雖然你們的婚事我跟將軍是願意了,可也不能這麼簡單的成親就是了,旁人有什麼,二翠這邊什麼都不能少。”
自然,走的程序多了銀錢也多,可段孟是跟在溫言煜跟前的人平日裏得的賞賜也不少。
再則說,等著成親的時候,自己跟溫言煜也不會虧待他們,至少這過日子的銀錢肯定是管夠的。
這也算是喜弟給他的一個考驗了,看看他到底願意給二翠舍多少東西。
“這是應該的,明日一早小人就去問官媒去。”段孟高興的手腳都不知道要放哪了,隻要喜弟這邊願意了,其他都是小事。
把段孟送走了,喜弟嘴角輕輕的勾了起來,這麼些日子低沉,也該有個喜事來衝衝了。
不過喜弟這也來事了,將醫書往旁邊一放,撥亮了燭火開始寫信。
“你這又做什麼?”段孟好不容易走了,瞧著時辰也不早了,溫言煜還想著做點旁的事情,可看喜弟這又忙活起來,怕是自己這心思要泡湯了。
“二翠嫁人我也得讓葉玄一回來。”喜弟頭也沒抬,隨口應承了句。
溫言煜了然的點頭,“二翠能找個這麼好的夫婿,是該讓這三朵金花聚在一起,也算是給其她兩朵打個好樣子!”
啪!
本來在寫信的喜弟,直接將筆扔到一邊。
她本來就是護短的性子,尤是聽不得這種話,說的好像是二翠的高攀了一樣。
“我們二翠可是一方管事的,自也算的上是少年有成。”
“我們段孟也不差啊,每月除了府裏給的,還有朝廷發放的月例銀子,而且現在還年輕,等著這次戰役結束,聖上少不得要犒賞三軍,屆時,再給他封上個一官半職的,吃著官家銀子,一輩子自可以過得衣食無憂了。”溫言煜雙手環胸,越說越好像是段孟這邊的人似得。
啪!
喜弟氣的猛的拍了一下桌子,“我們二翠還能缺銀錢?不定將來還是我們二翠養著你們段孟!”
把喜弟氣成這樣,溫言煜卻始終雙手環胸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看著喜弟,“可我們段孟是官啊,二翠跟了他以後便是官太太了。”
“官太太又如何,我們二翠有什麼事有我這個東家便能罩著她!”
“求人不如求己,若是自己能辦,何必求你這個東家。”溫言煜無趣的打了個哈切,“比如說現在,大晚上的有事來求我們,便就,很不得待見。”
喜弟冷冷的斜著了溫言煜一眼,“既是我們家二翠高攀了,那這婚事還是作罷了。”
看喜弟氣惱成這般樣子,溫言煜撲哧笑了一聲,“夫妻之間不過是個你情我願,瞧你這渾身是刺的,算計這麼清楚做什麼?”
喜弟卻突然冷靜下來,似笑非笑的看著溫言煜,“我看你這是,話裏有話啊,莫不是也嫌棄我高攀了你?”
聽的喜弟這般說,溫言煜的笑容便就更深了,“是我高攀你,一直都是。”
突然間的眼睛滿滿都是柔情,而後將喜弟緊緊的擁入懷裏。
“我其實一直怕,怕配不上你,你這麼優秀,餘生又那般優秀。”
聽著溫言煜說話都有些哽咽了,喜弟伸手擋住了溫言煜的嘴,“你說的對,其實夫妻之間根本不必分的這麼清。”
更何況,你一直都很好。
喜弟在心裏如是說。
兩人緊緊的擁抱,溫言煜嘴角的笑容卻更濃了。
餘生死後他其實比以前更加不安,真的很怕喜弟突然間意識到餘生的好,他真的怕,喜弟有一日要離開自己。
所以,每日裏想著法子逗喜弟開心,哪怕是讓喜弟罵自己,他都真的很願意。
這知道這愛裏他很卑微,可是,真的,深愛。
喜弟突然間明白,為什麼,溫言煜以前那般在乎那放妻書,原是自己從來沒有給過他,安全感。
喜弟緊緊的抱著溫言煜,“你說,二翠成親咱們都給準備些什麼。”
“我想著,一對玉如意,在帶些個布匹,還有田契,還有咱們在京城給他們置辦套院子,更重要的是,再請一尊送子觀音,讓他們多子多福。”
溫言煜絮絮叨叨的念叨著,原本他可以說隨喜弟的心思,可這一句話,卻是將所有的事情都推給了喜弟。
喜弟含笑著聽溫言煜說,那一聲愛她總是開不了口,可是,她會用一輩子告訴溫言煜,不離不棄。
段孟倒是個急性子,大概從喜弟這邊出來之後,就去了二翠那邊。
第二日一早二翠便來與喜弟請假,想著回家鄉瞧一眼,那個母親對自己或許是不好,可這個時候,她總想著告訴她,自己過的挺好。
自然,也僅此而已。
“好。”看二翠以有自己的主意,喜弟便含笑著點頭。
這樣,其實也挺好。
二翠的成親的日子是定在二月二,龍抬頭起個好兆頭。
不過,喜弟總是覺得,這定然是段孟著急,剛出了正月便要成親,不過這算日子的也沒說不好,喜弟自也不會說什麼。
不過,二翠成親卻沒有讓她的家裏人過來,喜弟也問過。
她說,她僅僅隻是放下,放下怨念,可並不代表,原諒。
這趟回去也給了那邊一些銀錢,不過卻也懂得適可而止,不然人心貪婪反而會給自己添麻煩。
那些銀錢就當是,本本利利的還了他們的,養育之恩!
“你倒是瞧的比我通透!”
兩個人說了會兒話,便到了時辰,外頭的炮仗響的震耳欲聾。
二翠沒有兄弟,便從院裏認了個背著二翠出門。
而葉玄一與宋嫣然在兩邊守著。
二翠出嫁,定禮八十八抬,這些喜弟是一點沒留,又陪嫁了八十八抬,這加起來便是一百七十六抬。
宋嫣然與葉玄一給二翠添妝每人六抬,這便是一百八十八,再加上二翠自己攢的一共得有二百零八抬。
那浩浩蕩蕩的走了一路,京城的人都在討論,這架勢不必那些個官小姐的們的低。
有這次做樣子,將來葉玄一跟宋嫣然嫁人,規格自然低不了。
不定都能做官太太,喜弟如是想。
出了將軍府的大門,二翠跪在喜弟跟前,她算是沒有娘家人喜弟便是她的娘家!
她能有今日,全仰仗喜弟,她們是主仆卻勝似親人,喜弟對她們一直都是提攜。
“日後,常回來。”喜弟想著總該囑咐些什麼,可話到嘴邊卻也隻能說出這句來。
明明,二翠就是成親了也還都在鋪子做活,再加上他們的院子離將軍府也很近,喜弟見二翠的次數定不會比從前的少。
可也說不上為什麼,她這一成親感覺就是人家的人了,一下子,倒是有種牽腸掛肚的感覺了。
送了二翠上轎子,招弟那邊送來的東西也到了。
招弟那邊倒是幹脆,一個小盒子裏麵直接放了一堆銀票。
原本,二翠是要捧著個蘋果出嫁的,現在改成了銀票盒子,倒是富富貴貴的。
外頭又吹吹打打的了起來,二翠坐在轎子裏突然就想起蓮蓮來。
若是蓮蓮還在,這會兒不定會多麼高興。
而且,蓮蓮跟招弟的關係最好,若是蓮蓮在怕是一定會陪著招弟去五台山,也省的招弟孤孤單單的連個知心的人都沒有。
二翠微微的歎氣,不過還好,有如意。
等過些年如意長大了招弟的日子也就好過多了。
“在想什麼呢?”迎親的隊伍已經離開,看喜弟還在門口看著,溫言煜過去攬住了喜弟的肩膀。
“我隻是感歎現在的日子真的好過了。”還記得當初柳子要跟招弟定親,也不過就是抓上隻雞帶上點米便是。
就連二翠那時候,一個月也就二十來個銅板的工錢。
猶記得二翠剛來溫家的時候,吃點飯都感歎溫家的油水大,吃的是一點不剩。
“咱們的孩子都會跑了,這日子怎還能跟從前一般?”
喜弟點頭,大概就是這麼個理由。
這不過二翠算是溫家的說完老人了,她這一成親喜弟還是很懷念在溫家的日子。
葉玄一跟宋嫣然都去段孟那吃席去了,喜弟也樂的個自在,不過這般自在卻也沒做什麼,隻是早些個睡覺了,突然間好像是一點力氣都沒了,真有一種嫁了女兒的衝動。
不過,這突厥使臣也到了京城,那邊倒是真有準備,知道大周規矩多,還特意帶了個女侍使臣來相看大周的姑娘們。
便鬧的,男使臣麵見皇帝,女使臣麵見皇後。
人家遠道而來自要設宴款待,也不能表現的小家子氣,二品大員及以上的夫人嫡女都過來,自然,皇後的意思也不是讓人家相看夫人,隻是讓使臣瞧著有沒有順眼的姑娘。
還有,皇後也特別安排了,這次伺候使臣的宮人容貌都是上成的,若是使臣瞧上了宮女,這也就更好辦了。
左右,先祖也有封賞宮人為宮女的先例。
“不知哪位是溫夫人?”這女使臣聽說是厲害的,是什麼部落首領的女兒,叫什麼阿依努爾。
自然喜弟也早就知道這些人會將目光放在自己的身上,不過因為底氣足,這個時候也隻是點頭示意罷了。
“聽說,溫夫人很是厲害?”可這個突厥使臣卻是個不識趣的,繼續盯著喜弟。
“厲害倒是稱不上,隻不過,夫家有臉麵我也跟著過的體麵。”喜弟倒是將大周的謙遜,表現的淋漓盡致。
突厥人使臣冷笑了一聲,“聽說,夫人還有個妹妹?”
喜弟定定的看著使臣,莫不是她們又打招弟的主意?不過招弟如今也算得上大周的首富了,長點腦子都知道,大周是不會放了招弟的。
“是!”喜弟也隻是點頭,靜觀其變。
“聽說,你們姊妹都很會嫁人?”
突厥使臣說完便是皇後的臉色都變了,這分明就是在罵人。
突厥小國來自己這耀武揚威,自讓人生厭。
“隻是,眼光比較好罷了。”喜弟淡淡的回了句,卻也化解了尷尬,自也更能說明,不過是突厥人的無理取鬧罷了。
“大人該不知道,在我們大周這般問是及其不禮貌的,也幸好溫夫人大度,不若引起兩國的誤會便可就,得不償失了。”葛如是在這個時候端起杯子,柔柔軟軟的聲音,笑意盈盈的臉,卻又是話裏有話。
皇後讚許的看了一眼葛如是,若不敲打敲打這突厥人,當真以為大周是任人欺負的主。
“大人嚐嚐,這酒不錯。”自然,該給的台階葛如是還是會給的。
至於這稱呼,也不過是以為對方是使臣罷了,畢竟在大周女子不得幹政,若是稱對方為什麼姑娘什麼夫人的人,總覺得不大對。
突厥使臣隻是看了看杯子卻沒動,“不知這位是?”
“家父戶部尚書。”葛如是倒也不怕,利索的抱上家門。
卻不想,突厥使臣立馬撇嘴,“不過是二品尚書的姑娘,也妄想嫁入我突厥?”
原本葛如是的仗義執言,在人家使臣眼裏,卻成了葛如是為了吸引人家的注意。
“大人又岔了,在我們大周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從未有姑娘家自個尋夫家的規矩。”喜弟慢悠悠的來了句。
葛如是感激的看了喜弟一眼,手微微的抬起,一杯薄酒算是表達的自己的謝意。
喜弟回禮,她們之間卻也說不出誰給誰解圍,若是細糾下來,還是因為喜弟連累了葛如是了。
“難得大人遠道而來,宮裏備了些小玩意,大人瞧瞧可是與突厥有哪些不同?”皇後身邊的宮人適時開口,阻止突厥人再說下去。
絲竹聲起,自更不適合箭弩拔張的再針對誰。
“溫夫人!”這宴會結束,葛如是追著喜弟走了幾步。
“葛姑娘。”喜弟停下腳步,詫異的看了一眼葛如是。
葛如是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兩人站到旁人,“早就聽聞突厥人猖狂,今日一見果真是名不虛傳,夫人這些事日子還是盡量避避的好。”
“多謝姑娘提醒,我會注意的,倒是姑娘,無端的替我得罪的了突厥人,出門辦事自要更加小心。”喜弟說完微微皺眉,突想起當時先頭提督夫人帶頭闖入尚書府的事,文臣的院子到底沒那麼堅固。
“若是姑娘不嫌棄,可以與夫人在我溫家小住幾日,等風頭過來再回府也不遲。”思來想去,喜弟還是覺著在將軍府更安全些。
但人家葛如是到底是個大姑娘,一個人不明不白的住在溫府有損閨譽,不若將夫人也請去,就當是與喜弟投緣罷了。
隻是聽了喜弟這個特意,葛如是卻是輕笑出聲,“這可不成,我可沒有這麼大的製止力。”
便是瞬間,喜弟明白了葛如是的意思。
她喜歡溫言煜,光明正大的喜歡,可似乎也僅僅隻是喜歡從未做過什麼過界的事,甚至還有意的避開溫言煜。
這卻也是告訴喜弟,若是到了溫府日日瞧見溫言煜,也不能保證她不會糊塗的做出什麼出格的事。
“如此,倒是我唐突了。”喜弟也隻是賠笑一聲。
這般想想,也著實尷尬的很。
不過,這葛如是不愧是大家千金。
“溫夫人!”兩人說完話剛準備要走,突厥使臣正好出來瞧見了喜弟。
喜弟微微額首,算是與之打了招呼。
卻沒想到,突厥使臣冷笑一聲,直接扯過宮人手裏的鞭子,照著喜弟便打了過去。
在那一瞬間,喜弟瞧見了突厥使臣眼裏的殺意。
“夫人!”喜弟跟前的人一驚,誰也沒想到,突厥使臣會在大殿外行凶。
按照規矩麵見皇後,無論是誰都該將身上的凶器給交出來,這突厥人剛得回來卻也是不閑著的。
保護喜弟的人,自都下意識的護在喜弟跟前。
經過上次的事,溫言煜不僅在暗地裏派人保護喜弟,還尋了幾個會功夫的姑娘,在明裏保護喜弟,自要保證喜弟無論遇到什麼情形都能,全身而退。
啪!
鞭子落下,發出清脆的響聲。
光這聲音,聽著便疼。
“姑娘!”葛家的婢女哭腔都出來了。
卻是沒想到,那鞭子是落在葛如是的肩膀上的。
而她,站在喜弟的那些人前頭,她背對著喜弟,看不到喜弟已經有人護著了,而她,其實是想保護喜弟的。
此刻,肩膀已經冒血不說,衣服也破了一大塊,露出了裏頭的肉。
“葛姑娘。”
“阿依奴爾。”
喜弟開口的同時,正好外頭的突厥另一位使臣尋了過來。
對方冷冷的斜了葛如是一眼,嘟囔了句他們突厥的話,在場的人也都沒聽懂,不過看那表情也明白,該不是什麼好話。
喜弟趕緊解開袍子,落在葛如是的身上。
葛如是淚眼婆娑的看了喜弟一眼,卻在看見突厥人身後的溫言煜的時候,眼淚答滴答滴的落了下來。
“姑娘。”
葛如是低著小跑著離開,身後的婢女趕緊喊了句。
“你放開過!”卻沒想到,在路過突厥人跟前的時候,被人抓住了胳膊。
“倒也算不錯!”那男子肆無忌憚的膽量葛如是。
“放肆!”葛如是用力的掙紮,披在身上的袍子掉落在地上,露出了半邊肩膀。
“若是想打,我隨時奉陪!”
畢竟這是國事,皇後那邊也不好直接處置了這使者,也就隻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等著大事商議妥當了,再做處置。
是以,就是到現在,皇後那邊也沒有派人過來。
此刻,最硬氣的也就是溫言煜了。
突厥使臣抓著葛如是的胳膊,而溫言煜卻是抓著使臣的胳膊,然後一點點用力。
突厥使臣迎上溫言煜的視線,然後突然笑著放開了葛如是的肩膀。
葛如是得了自己,連頭都沒敢抬的往外衝。
想想也是,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被人欺負了不說,還讓這麼多男子瞧見了自己的身子,日後該如何家見人。
且還在自己最喜歡的溫言煜跟前。
“聽聞,溫大將軍愛妻如命,如今看來倒是世人傳錯了,看來將軍也是個懂得憐香惜玉的人。”突厥使臣誇張的大笑,做出一副像是都懂的表情。
溫言煜冷冷的斜了對方一眼,“我是個粗人不會拐外抹角的,若是我泱泱大周被一個彈丸之地的人欺負了,便是我武將無能!”
“溫將軍什麼意思,這是不想兩國修好了?”
溫言煜冷哼一聲,將自己身上的貂皮袍子披在喜弟身上,“回家。”
隻是經過突厥使臣的時候,溫言煜隨口來了句,“修好是那些個文臣們做的事情,而我們武將,隻負責打仗!”
話,及其的張狂。
可卻有張狂的資本。
大殿裏頭嬤嬤將瞧見都稟報給了皇後,“娘娘,您說溫將軍這麼說,會不會得罪了突厥人?”
“得罪便得罪,怕得什麼?”皇後隨口來了句。
也就是生在這個位置,什麼都要以大局為重,但凡她是太子妃那一會兒也得想法子收拾收拾這些突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