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扮好了以後,秦婉妍到了承乾殿外麵,今天是天子披覽奏疏的時候,前朝的事情早已經完畢了,劉胤在承乾殿裏麵奮筆疾書,頭頂的汗珠一粒一粒的落了下來,忽然將手中的朱砂筆丟在了麵前的地龍裏麵。
高無庸立即走過來將朱砂筆撿了起來,輕輕的擦拭著放在桌子的另外一邊,劉胤冷冷的將手旁堆積如山的案卷重重的掃落,“成何體統,江南道總督雲為禮公然在航道上封鎖交通,百姓出門竟然還要買路,這豈不是猖狂的過分了些?”
這樣子說完以後,高無庸慢慢的走了過來,先是將一碗茶遞了過來,然後慢慢的說道:“皇上也不要動氣,這樹高千尺不是一會兒就可以斬草除根的,雲姓乃是本朝的大姓,是任憑誰也不敢違拗的,皇上暫且不要急,從長計議就好。”
劉胤剛剛的激動已經不在了,不過眼角的肌肉還是微微跳動著,接過了高無庸手中的茶盞,喝完了裏麵的青山毫尖兒,良久以後這才歎口氣,“也對,隻能睜一隻眼睛閉一隻眼睛了。”
“皇上,”高無庸湊近窗欞看了會兒外麵,說了一句什麼,劉胤的薄唇微微的勾著,然後說:“來了就來了,尚且不進來在外麵看什麼西洋鏡?”
說完以後又道:“你將奏疏弄整齊,我在殿外。”
說完以後舉步到了外麵,秦婉妍早就聽到皇上怒了,自己雖然是一品的夫人但是貿然到上書房裏麵倒是大可不必的,在本朝就連皇妃都是不可以輕易到上書房裏麵,更不要說一個小小的女官了。
“你倒是來得早,朕說了今天過去請安的時候帶著你,”劉胤並不說剛剛的事情,而是慢慢的走了過來,身形陡然一晃,“太後比皇後更加精明的很了,你言談舉止需要千伶百俐,可明白此行的安危?”
秦婉妍等待的就是這一天,雲家的女子都是秦太傅的仇人,既然是有機會去看一看高高在上的幾個人,她何樂而不為,輕輕的斂眉,“奴婢知道,一定討得太後的歡心。”
“恐怕,”劉胤微微回眸,“並不容易。”
高無庸從後麵走了過來,看起來跑的氣喘籲籲的,站定在了劉胤的身後,將劉胤攙扶著坐在了肩輿上麵,這才不動聲色的帶著儀仗隊到了前往長寧宮的方向。
秦婉妍看到皇上不說話,自己也是不說話,不過心裏麵的念頭已經轉了好幾圈了,身後的丫頭蘊倩也是尾隨而至,幾個人神態如常的到了長寧宮裏麵去。
劉胤的手緊緊的握住了肩輿上麵雕花的龍頭,食指微微的用力,幾乎將上麵的清漆都扣下來一層,他的心裏麵是比較難過的。
每一次到這裏他都會覺得自己是一種縛手縛腳的傀儡,今天也不例外,所有的事情在皇宮裏麵都是經過了篩選的,至於剛剛看到的奏疏,早就已經有一部分一模一樣的流通到了雲台後的長寧宮裏麵。
當年登基開始到了現在,他雖然是無咎無譽,不過到底心裏麵還是不平衡的,沒有一個君王不想要做出來一點兒揭天拔地的功勳,但是她,這個惡毒的女人偏偏是不願意讓劉胤做一個真正的皇上。
劉胤重重的吐了一口氣,每每想起來這些事情心裏麵都有燃燒的怒焰。
過了會兒以後,幾個人已經到了長寧宮的外麵。
秦婉妍立即走到了前麵,將劉胤的胳膊攙扶了一下,今天是請安的日子,皇宮裏麵的妃嬪們請安的時候略早些,大概這群人剛剛離去,就連長寧宮的宮門口都是可以嗅的到一種淡淡的香氛。
他慢慢的舉步到了前麵,接著高無庸與秦婉妍也是並排站著到了裏麵去,一會兒過後,到了長寧宮的內殿。
“奴才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長寧宮裏麵早有宮人迎接了出來,秦婉妍調動所有自己的機能與感官觀察著長寧宮裏麵的場景,這是第一次到這個軒廓的宮殿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