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雲詞緊張的渾身輕顫,但是還是努力讓自己問出口自己心頭必須要問出口的那句話,不能讓自己死的不明不白,也不可讓自己到了最後孤立無援,其實雲詞是明白的,一般人還是不敢輕易的動自己,他有自己逃生的技能,但是目前是沒有機會去利用的,隻有緩兵之計。
緊張是於事無補的,與其在這時候緊張起來倒不如早點兒開始落定打算,看著汗液慢慢的在地板上被烘烤的消失殆盡,他的厲眸慢慢的抬起來,從一線天光篩落的光斑裏麵看到了傲然勒住了白馬的人。
馬兒看得出來是焦躁的,但是也是一匹良駒,馬上的人雖然是笑著的,但是眼神是那麼的凶狠。凶狠而又毒辣,好像一道綿密的網線落了過來一般,將他網羅在了自己眼神之中,那種感覺是難受的,是讓人不舒服的。
身旁仍然有來來回回的人,這些控鶴監將自己屋子裏麵的各種東西都搬走了,那些漢白玉的珊瑚以及各種寶光燦爛的金銀珠寶都被慢慢的搬走了,這些人羊狠狼貪,看得出來一個個都有著一種垂涎,江南的進項一直以來都是朝廷裏舉足輕重的一部分,現如今被這樣肆無忌憚的掌控,連平日裏視錢財如糞土的裴臻也不禁瞠目結舌。
不過,到此為止,裴臻並沒有回答任何一個人的問題,也不理會跪在日光裏麵的雲詞。雲詞的手輕輕的握住了自己的衣袖,他不相信果真會有人將自己置於死地的,那如同利箭一般的眸子仿佛要洞察人心一樣,隻是不好意思的是,完全洞察不到麵前人的內心世界。
究竟他在想什麼,好像很滿意一樣,裴臻看著這些豐富多彩的東西被拿出來以後輕輕的笑了笑,然後又看到從裏麵搬出來的一筐巨大的銀票,用馬鞭輕輕的挑了一下。
“不,這個是進貢的,是進貢的啊!”雲詞剛剛還是穩重的,但是一看到他們竟然將給太後進貢的錢財都敢弄出來,知道自己這一次可能是完蛋了,頭頂汗珠愈發是滾豆子一般的落了下來。
司禮監惡狠狠的看著雲詞,那菲薄的嘴唇與眼神裏麵都有著一種刻薄,“死到臨頭了,還財不外露,來啊,將雲詞抓起來。”說完以後輕輕的將拂塵收好了,看著馬上的裴臻,裴臻不過是幾不可見的笑一笑,輕輕的說道:“善。”然後就有人走了過來,是幾個膀大腰圓的控鶴監,這幾個龍行虎步,一下子就抓住了雲詞。
江南總督雲詞何曾被人這樣子欺行霸市的收拾過,一下子就開始反抗起來了,皺眉說道:“本官是朝廷命官嗎,是封疆大吏,你們怎可這樣子傷害一個頂戴花翎之人,本官是一品啊,一品啊!”聲嘶力竭的吼叫著,坐在馬上的少年好像是聽到了什麼最為搞笑的句子一樣,輕輕的駭笑,眼睛裏麵都有了一種嘲謔。
“你,聽見了嗎?他說他是一品的朝廷命官,是一品。”他笑著,那種詭冷的笑聲是讓人不寒而栗的,伸手握住了懷抱裏麵女子的下頜,女子千依百順,輕輕的靠近了裴臻,“知道了,不就是一品。”
“一品是多大的官兒?”裴臻問道,好像自己果真是不知道這個品階的問題一樣,身姿慢慢的扭動一下,坐的更加是舒服了,懷抱裏麵的女子好像也是不太明白一樣,輕輕的說道:“一品應該在將軍的眼睛裏麵就是芝麻芥豆而已,不是嗎?”
“那麼,菩提,在你的眼睛裏麵呢,一品是什麼?”他問的那麼稀鬆平常,就好像問她身上的經緯線為何是紅色的不是紫色的一樣,而菩提的回答更加是平淡了,也像是回答那樣一個經緯線問題是一模一樣的,“這一品就是……臭狗屎。”說完以後掩唇而笑。
金羈麗初景,玉勒染輕塵。馬兒輕輕的移動了一下,打一個響鼻,好像是很不滿意馬上兩個人打情罵俏一樣,這兩個人倒是渾然不覺,完全沒有覺得自己剛剛的舉動給馬兒有了什麼負擔,等到馬兒的響鼻打過了以後。
有一個人開始笑起來,然後是排山倒海一樣的哄堂大笑,接著這樣會心的笑意被每一個人的傳播到了更遠的位置,可以來一個剔除他頂戴花翎的人實在是眾人的福氣也是朝廷總算是睜開了眼睛,有一個人能夠這樣子憤怒的罵一句“臭狗屎”那樣的更是深入人心了,隻看雲詞的臉色變了,剛剛還是豬肝色,現在變成了紫棠色,等到真正舉眸的時候,臉色被日光暈染了,成為了形容不出來的一種蒼白色。
這種蒼白色是所有的血色都漂白了以後才會有的一種顏色,這種顏色是倉皇的,是讓人覺得可憐的,但是偏偏是沒有任何一個人去可憐他。菩提嬌笑著,如同銀鈴一樣的笑著,“這其實連臭狗屎都不如的,將軍可以看一看聖上的聖旨,我雖不認識幾個字兒的,但是看一下聖旨還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