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任何人都可以看出來李太醫欲言又止,雖雲太後並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因何而睡了這麼久,但時間久了,還是明白過來一個道理。
是讓人投毒了,雲太後正要起身,旁邊的兩個嬤嬤走了一個,輕輕的攙扶了一下太後,說道:“娘娘,變天了。”太後娘娘素來是完全不畏懼什麼的,做事情早已經安常處順到了一種超凡入聖的模樣。
“有哀家在,這紫華城想要變天也是不能的,隻是不知道哀家這一睡大半日,究竟是怎麼?”雲太後是完全想不到的,竟然有這樣多的事情開始醞釀並且已經在密雲不雨的時候開始出現了,她完全是想不到的。
旁邊的兩個嬤嬤麵麵相覷了會兒並不敢說話,這時候,秦婉妍從外麵走了進來,看到太後娘娘清醒過來,喜形於色,不過還是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淚花,舉足三兩步就走了過來。
“娘娘,您總算是清醒過來了,這皇城裏麵變天了。”秦婉妍的聲音低啞,跪在了太後娘娘的身旁,眼神中的媚意全部消散,高貴蕩然無存,“娘娘,臣妾無能,臣妾無能!”
“說來聽聽?”知道事情陷入了僵局,且是完全無法讓人形容的一種僵局,雲太後畏懼,旁邊的嬤嬤將一個枕墊遞了過來,支在了雲太後的後背,以免雲太後聽到消息一蹶不振。
雲太後依舊如同雲豹,慢條斯理的撫.摸了一下自己的鬢發,“給哀家梳頭。”嬤嬤立即握住了一把犀角梳給雲太後梳頭,而秦婉妍這才看著雲太後,“朝中發生了梃擊案,皇上震怒,順藤摸瓜,抄了雲大人的家!”
雲太後聽到這裏陡然一口氣吸不上來,臉上的嫣紅頃刻間就抽離的一幹二淨,驚恐的瞳眸宣示著此刻的難以置信,這樣重大的打擊可謂是毀天滅地的,她的嘴角抽動了一下,秦婉妍一躍而起完全不管不顧自己的身體負重。
“娘娘,您要保重鳳儀,抄家以後,連同從犯十四人,全部被斬首示眾,現在雲大人的屍體在……斷龍台。”秦婉妍一口氣全部都說完了,看著雲太後,嘴角有了一抹幾不可見的微笑。
娘娘,您可千萬不要因為這個一蹶不振啊,您要是一蹶不振了,對於我來說是多麼的無聊?
秦婉妍感覺到太後娘娘的手頃刻間就冰涼了,“是你無能還是哀家無能!亦或者是雲大人無能!”她自問自答起來,唏噓過後,輕輕的勾唇冷靜的一笑,“是哀家無能了,婉妃,哀家知道你人微言輕,保重你的身體。”
一邊說,一邊慢慢的握住了她的手,秦婉妍幾乎要嘲謔的一笑了,本以為太後娘娘發現的矛盾第一個就是自己,孰料太後娘娘到了現如今竟然沒有任何懷疑自己的傾向,秦婉妍這算是因禍得福了?
“雲兒還好麼?”太後問一句,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不那麼的沙啞,以表示自己皇族血統的高貴,“她現在或者已經?”
“娘娘,好在雲貴妃到了那時候冷靜,並沒有一味的撒潑,這深宮的事情不是臣妾與雲貴妃一等的婦人可以去左右的,牽扯到了朝堂的事情,臣妾等就是拚了一死也不過是一了百當,雲貴妃在事發的時候讓皇上給用嗅鹽弄昏迷了!”
秦婉妍解釋過後,繼續看著雲太後,盡量讓自己的言語聽起來因為焦急而倉促,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因為倉促而焦急,甚至還拿捏出來一種語言的疲憊感覺,讓雲太後知道自己昏迷不醒的時候,秦婉妍是果真努力了。
“哀家的皇兒長大了,不是以前的皇兒了,哀家的劉胤五歲的時候在哀家的膝蓋讀書的時候,哀家就摸到了他後腦勺上麵的反骨,哀家……知道他不是池中物,這一天或者是命運使然。”
雲太後苦澀的牽動嘴角,冷冷的呼一口氣,這才握住了秦婉妍的手,“你伺候哀家梳洗,哀家要到前麵去看一看!”看起來雲太後沒有多少的在乎,或者雲太後在很久很久之前就知道了,這一天是必須要有的。
必須會實現的,她現在開始栗栗危懼起來,一種惡寒從天靈蓋一下子就流淌到了雲太後的腳板心,這樣的感覺是讓人受不了的,她整個人就如同是給丟在了一個結冰的湖泊裏麵似的。
劇烈的顫抖起來,秦婉妍心裏苦澀,她可不想要雲太後在這個節骨眼上就一命嗚呼,這事情就是快樂也並不痛快,必須要在雲太後臨終的時候知道這個事情是秦婉妍與劉胤強強聯手出來的,而不是劉胤一個人做出來的。
秦婉妍握住了犀角梳,倒是幹淨利落的給太後娘娘梳理了一個發飾,太後娘娘慢慢的在旁邊嬤嬤的攙扶下站起了身,順著青石板,伶仃的走了過來,一步一步好像是靠近了死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