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蕭肅說。
無憂眼波一顫,偷瞄了身旁人一眼,隻覺光線微弱,怎樣也辨不清他的表情。
倏爾止住的腳步。
“怎麼了?”無憂連忙問。
寬闊的暗道裏,說不出的詭秘。好像吹來了一絲風,夾雜著草腥氣,從那漆黑的盡頭飄搖而來。
身旁男子登時身軀一震,大喝道,“快跑!”說罷迅疾掐指念決,禦劍而行。
無憂左歪右斜地好不容易在劍上站穩,一陣頭腦發蒙,心說到底怎麼了……忍不住回頭而望,隻覺一股強風撲麵,風勁之大,直要剝肉削骨!她細眯了眯眼睛一瞧,立馬嚇得心口一震,驚呼道,“好大的蝴蝶!!”
仿佛是一塊寬碩的幕布,將整個暗道遮擋得一絲不漏。
那雙黑暗裏格外空洞的巨眼,冒著森森綠光,幾乎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據《古朔誌》載,“南有蛛蝶,身形巨然,喜濕,噬靈氣。”
隻是沒曾想百年難見的蛛蝶竟藏匿在行蹤莫測的風窟裏。
急速閃過的劍光和劍光後神色凝肅的臉。
“續命草定在附近。”
話音一落,無憂怔了怔,幾次回頭看向身後抖動著巨翼的蛛蝶,突然“咦”了一聲。
“它停下來了。”她脫口而出道,但當她正自欣喜的時刻,二人卻猛然衝進了一派極其刺眼的白光裏。
視界豁然開朗,猶如浩瀚星辰。
當下二人懸浮在上不見頂下不見底的縹緲之境,不由得滿麵驚愕。
“楊師弟……”蕭肅掃視周遭,倏然發現了被埋在不遠處白光裏的一張臉,隨即飛身一躍。
“這……”無憂下意識地觸了觸白光裏那張慘無血色的臉,指尖陡然粘起了一點子熒蟲般的卵。她輕甩了甩手,那晶瑩剔透的卵怦然破裂,幾隻小如米粒的白蟲即刻四散亂飛。
蕭肅滿麵狐疑地盯著那幾隻小小飛蟲,眉頭一皺,低聲說,“難道是骨靈蟲……”說罷刨土似的順著那張臉刨下去。
像白紙被戳破,漸漸露出了掩藏的黑。
“什麼是骨靈蟲?”無憂莫名其妙地注視著蕭肅的動作問道。
“鳳骨所變。”蕭肅一把拉出了白光下的人反手架住,滿頭大汗地說,“小憂,你翻翻楊師弟身上帶沒帶靈熏。”
無憂應了一聲,“好,”隨即伸手在那白淨男子袖袍、胸懷一番摸索,不一會兒,凝眉道,“沒有,楊大哥身上沒有錦袋。”
蕭肅抿了抿嘴,疑惑說,“楊師弟應該和譚師弟在一起才是啊……”
無憂讚同地點了點頭,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樣子,道,“同困一個地方的人究竟怎會被分散到不同的地方……”越想越不懂。
“先別想這個了,找續命草。”蕭肅麵色吃力地定了定身子,繼續說,“續命草與骨靈蟲相生相依,有骨靈蟲的地方定有續命草。”
無憂聽罷不禁環視四周浩瀚的靈光,一陣頭皮發麻道,“這……這怎麼找啊……”說罷隻聽跟前男子一聲低喝,一劍掃過頭頂。
一塊黑色缺口霍然映入她眼簾。
無憂一怔,暗自懊惱,心說自己真笨!想完抽出腰間斷劍一連耍出一套雪花劍法,雪花飛舞,雪花飄飄,漫天飛雪……一時間翻轉揮刺,將那白光視界幾個周天掃了個遍!
“…………”
她這廂累得氣喘籲籲,誰知竟一點變化都沒!
無風之境,空氣似乎都凝固住了。
“這……”無憂一麵看看亦是有些驚訝的蕭肅,一麵不停打量著周遭白光,眉頭一皺,嘀咕道,“這又算怎麼回事啊……”頭頂一派疑雲。
一絲溫熱氣息正繚繞丹田。
無憂下意識地摸了摸喉頭,順勢撫了撫自己的小腹,總感覺有點異樣,卻說不出來哪裏異樣。殊不知困擾她好些時日的喉中物已然離她而去,當下以為自己幾天來滴水未進有些體虛,胡思亂想一通,忽聞一聲極其細微的碎裂之音。
“小憂。”蕭肅眉頭緊蹙地沉吟道。
“啊?”無憂登時反應過來。
“你扶著楊師弟。”蕭肅道。
無憂聽罷忙不迭接過蕭肅遞來的胳膊,頓覺肩膀一沉,整個人仿佛要隨之後墜。然而不待她調整好,一小塊一小塊的幽暗逐漸裸露出來,如飛絮,如碎紙,紛紛揚揚。
那一襲荼白衣袍未幹的男子赫然懸空而立,一個翻身往西北角俯衝而去。
劍光大盛!
就這般輕輕一割,那於幽暗中熠熠生輝的草株登時掉落。
蕭肅神色大喜,揚手朝無憂揮了揮,喊道,“續命草!!!”
無憂一臉驚訝,欲要鼓掌歡呼,隻覺身子一晃,轉頭一看,喜說,“楊大哥!你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