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越澤自己一個人去接的,他看到戴維斯的時候,戴維斯的眼底還滿滿的都是緊張。
“隻有你一個人?”
“很急?”蕭越澤反問道。
他來之前也是做了準備的,現在這樣的情況,急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的,這樣的苦差事,蕭越澤不舍得讓念淺汐或者念文淵來承受。
戴維斯搖搖頭:“不是很急,是我覺得很意外,你妻子呢?”
蕭越澤蹙眉。
他想起來了,之前和戴維斯接觸是在M國,當時還是念淺汐一意孤行想要自己捐獻肝髒的時候。
蕭越澤想起這件事就頭疼,此時也隻能搖搖頭道:“我愛人現在剛剛生下寶寶,如果沒有極端必要的事情,我不希望任何事情打擾到她。”
“哦,原來如此,不過你不打算將肝髒的事情告訴你愛人嗎?我以為她會很擔心。”戴維斯醫生說道。
“她知情。”蕭越澤沉聲應下。
戴維斯醫生果然不再說話,隻是淡淡頷首:“那就好。”
他看得出來,蕭越澤不怎麼希望自己多幹預,戴維斯始終是個聰明人,所以他從來不會試圖去惹怒蕭越澤。
念文淵生病,蕭越澤的態度始終不明朗,最初很是明確而堅定地要用那個私生子的肝髒,現在更是連那個人的名字都沒有提過一次。
到了後來就更是,因為念淺汐的不愉,所以幹脆連克隆人的肝髒都不用了。
倘若不是自己親眼所見,戴維斯醫生根本沒辦法想象,像是蕭越澤這樣的人,也會有聽從其他人意見的時候。
直到見到念文淵,戴維斯方才憂心忡忡起來。
他開始明白為什麼最近一段時間,蕭越澤忽然變得很是焦慮了。
因為念文淵的情況是真的在每況愈下,不像是上次見到念文淵時,念文淵還活潑開朗,像是一個普通的健康的孩子一樣,現在的念文淵,不過是幾天的時間,就已經躺在床上不怎麼能動了。
蕭越澤閉了閉眼,道:“本來應該第一時間告訴你的,但是……出現這樣的情況,是在昨天晚上開始的。”
還躺在自己懷裏的孩子,不知道怎麼的就忽然不吃東西了,吐出來的也隻有近乎透明的膽汁,念文淵的狀態一下子糟糕起來,當時戴維斯醫生還在飛機上,可是蕭越澤已經急得想要直接將連容抓過來了。
到了後來,還是念文淵將蕭越澤攔住了——
“爸爸,我不想告訴媽媽。”
念文淵的聲音細細的,也低低的。
明明臉上已經毫無血色了,可是他還是固執地要命,認真地對蕭越澤說著:“媽媽會擔心的,現在媽媽剛剛生完寶寶,最累了。”
那麼小的孩子,一本正經地說出這些話,蕭越澤這個從來不知道眼淚為何物的男人,差一點就要熱淚盈眶了。
然而蕭越澤最終還是沒有哭,他隻是緊緊摟住了念文淵,一步都不敢離開,隻能靜靜地守在念文淵身邊,還要找時間去照顧念淺汐,對念淺汐笑得宛如無事,說一切都好。
有些時候,蕭越澤覺得這是不是就是對自己的報複。
報複他曾經的虧欠,報複他曾經那樣對待他的愛人,和他的孩子。
這是他這一生最重要的兩個人,他們傷了痛了,讓蕭越澤比什麼都要急切焦灼。
蕭越澤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度過的那一夜,還好到了後半夜,念文淵的情況穩定下來了,他這才敢靠著旁邊的床柱小睡一會兒,生怕自己一覺醒來,就發生了什麼不可預估的危機。
可是蕭越澤不敢不睡,倘若他病倒了,就沒有人能夠照顧念淺汐和念文淵了。
假以他人之手,蕭越澤永遠都不放心。
戴維斯醫生幫念文淵做完了全套檢查,這才走出來看向蕭越澤:“文淵最近情緒不太好。”
“是我的錯。”蕭越澤閉了閉眼。
“不是蕭少,”戴維斯醫生被這副主動認錯的態度鬧得有點無奈,隻好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想說……這是病因,這次隻是急性腸胃炎而已,不用擔心,不是肝髒的問題。”
蕭越澤盯著戴維斯醫生看了一會兒,像是沒能理解。
“當然,也不排除是否是並發症或者臨床前期反應的可能性,隻是以現在的情況來看,急性腸胃炎的可能性比較大。”戴維斯醫生說著,這才發現蕭越澤的眼神幾乎是渙散的。
他的心理素質那麼好,承受能力這麼強。
可是這大概是蕭越澤第一次發現,自己原來……也會有這樣緊張的時刻。
上次是念淺汐生寶寶的那一刻,這一次,是決定了念文淵病情的這一刻。
因為太重要,所以幾乎成了不能承受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