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劉秀娘死得挺憋屈的。
祝翠蓮這個敗家子兒,沉迷賭桌,經常輸得找不著北。
所以她必須牢牢地控製住祝鴻來,叫這個二愣子問祝大山要錢花。
後來叫祝大山看出來怎麼回事,就再也要不著了,可那邊債主催得急,沒辦法,她隻好攛掇劉秀娘去要錢。
劉秀娘到底給祝大山生了個兒子,不看僧麵看佛麵,隻要要的數目不算離譜,祝大山也就睜隻眼閉隻眼算了。
可日子長著呢,要的次數多了,祝大山也不耐煩,畢竟他一個後爸,沒道理無止境地貼補早就嫁過人的繼女,便放下狠話,誰再要錢就轟出家門去。
後來實在沒招,她就逼劉秀娘買通赤腳醫生,借口子宮炎症,暫時把子宮裏的避孕環給摘了,人為製造了一次懷孕。
祝大山老來得子,本來是高興的,可那時候計劃生育早就到了草木皆兵的時候,計生組一聽,老蚌要吐珠,這還得了,立馬組織人手上門,把劉秀娘拖去打胎。
這一打胎,才發現是宮外孕,直接大出血,差點沒從手術台上下來。
之後劉秀娘徹底虧了身子,祝大山心裏有愧,幾乎有求必應,祝翠蓮很是過了一段滋潤的日子。
可能作孽做多了活該報應,劉秀娘被強製上環之後,沒過多久又懷了。
這次都不用等計生組上門,她就習慣性流產,還在地裏幹活的人,說倒下就倒下了。
等家裏人發現的時候,已經沒氣兒了。
祝翠蓮嫌棄她娘一身的汙血晦氣,怕妨礙她肚子裏“第三個丈夫的種”,所以全程缺席了劉秀娘的喪事。
還是房秋實一力操辦的,祝大山也因此瞬間蒼老了不少。
不過這男人還是有點可取之處,就是他在那之後十幾年都沒再找老伴兒,整天就幫著老二祝有財家帶孩子,其他的時間都用來自責和懺悔了。
後來閉眼之前,還要求後輩把他跟劉秀娘合葬到一起,也算是個癡情種了。
隻可惜,遇人不淑,碰到劉秀娘和祝翠蓮這兩個攪家精,好好的日子過成了悲劇。
房秋實上輩子在療養院的時候就經常想,要是劉秀娘當初死的時候她就看出來端倪就好了。
那會兒祝翠蓮整日待在祝家二樓,吃飯都是祝鴻來端著送上去的,一上去就是個把小時,還美其名曰,苗苗吃飯鬧騰。
可那會苗苗早就懂事了,根本不鬧。
她居然信了。
她實在是把人想得太好太善良,完全沒有看出來這兩個人之間的貓膩。
現在她看著生龍活虎的劉秀娘,有點想笑,又有點想落井下石。
她站在門口,微微側身,避開了劉秀娘的偷襲,等劉秀娘哎呦一聲跌在了田甜腳下,她才回頭,滿目憐憫地看著劉秀娘:“嬸子,大姑姐上周賭博又欠了好幾百,這麼大的窟窿,誰幫她填補呢?總不會又是找你這個當娘的要吧?哎,你說說你,生了這麼一個敗家玩意兒,還得腆著一張老臉去找大山叔要錢,圖什麼呢?大山叔的錢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我勸你啊,還是適當地自私一點,別到最後落得個豬煩狗嫌的下場,得不償失哦。”
房秋實說完,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淡然地邁進了祝家大門。
劉秀娘聽著這話,兩腳像是被釘在了地上,動都動不了了。
她跟魔怔了似的,難以置信地念叨著:“不可能啊,翠蓮的事她怎麼知道的呢?我明明沒告訴她啊。”
說話間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猛地抬頭看向田甜旁邊站著的傅茉,厲聲嗬斥道:“是你對不對?是你告訴房秋實的?你這黑心爛肺的爛貨,回去告訴你家嫂嫂,我家翠蓮輸掉的錢一定會十倍百倍地贏回來,叫她別得意太早!”
傅茉真是冤枉,好好看個戲都能被瘋狗咬一口,不過她不怕,笑著睨了劉秀娘一眼:“這倒是求之不得了,我家嫂嫂就是欠教訓,輸兩把也好,免得整天贏了錢就在我們麵前臭顯擺。你可要讓你家翠蓮加油啊嬸子。”
劉秀娘被顯擺到了,氣得怒目圓睜,伸出粗糙的手,要去撓傅茉的臉。
這邊正鬧騰,那邊房秋實已經大包小包地提著東西出來了。
她早兩天就在收拾了,就是些衣服鞋襪什麼的,夏天又不需要厚床褥,回頭重新買張席子就能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