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深雖然為人冷漠,不願跟溫黛黛有過多的牽扯,但勉強也能算得上是紳士。
不僅親自帶溫黛黛去了醫院處理傷口,還將她送回了沈家老宅,看著她進去了才開車離開。
隻是不知道的事,溫黛黛隻是躲在大門後麵並沒有走進去,他車子前腳開走,後麵她就走了出來。
溫黛黛的臉上因為塗了藥水的緣故青青紫紫的,著實算不上好看,頂著這樣的一張臉被兩位老人看到又是一場狂轟亂炸,她不想因為這麼點事情就鬧得風雨欲來的。
踩著路燈的倒影,迎著清冷的月光,不知不覺竟然走至了沈園。
沈家老宅跟沈園步行的話差不多一個多小時的距離,大門兩旁的路邊種滿了合歡樹,是她媽媽在世的時候最喜歡的。
她站在鐵門前,看著院內已然凋謝了的花卉,像是預示著生命的流逝。隱隱的還能看到迎風搖擺的秋千,那時幼年時跟著媽媽到唐家做客,看到慕晚有那麼漂亮的秋千也非要不可。
等她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媽媽笑眯眯的告訴她有驚喜,她推開窗戶就看到園中綴滿了鮮花的秋千,那是被稱之為父親的那個人連夜做的。
小姑娘是最愛攀比的,在這個圈子裏也就唐慕晚能跟她爭個高低,時瀟姐姐時不時的就嘲笑她們小姑娘的友誼幾根塑料花似的時好時壞,除了互相攀比,就是戳對方的軟肋處。
那段時間是她最想要留住又拚命留不住的,一切的美好都在夏婉雲帶著比她大了一兩歲的沈初夏上門時煙消雲散。
她永遠也不會忘記媽媽看到沈初夏時的震驚與不敢置信,她更無法相信一向扮演者好丈夫跟慈父角色的爸爸會跟媽媽激烈的爭吵……
那一灘的血跡,成了她揮之不去的夢魘。
再後來,沈辭宣布要娶夏婉雲進門,並將還不叫沈初夏的小姑娘改名換姓,爺爺奶奶自然是不允許,可從未忤逆過父母意思的沈辭第一次為了夏婉雲母女態度決絕。
為此,爺爺奶奶帶著她住在沈家老宅,並對話放話說他們隻認一個媳婦,沈家唯一的孫女也隻有她溫黛黛一個。
那個時候她也不叫溫黛黛的,她還叫沈黛黛,她不喜歡那個用憐憫目光看著她的小姑娘跟她一個姓,哭鬧著要跟她媽媽的姓。
莫說對她虧欠良多的沈辭,就是沈家二老也舍不得她幾天不吃不喝的哭鬧,她是溫黛黛,卻也是沈家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大小姐。
鐵門突然被打開,福伯看著站在門口神情怔然的溫黛黛先是愣了下,隨即臉上湧起了類似狂喜的歡悅神色。
“黛黛……是黛黛小姐嗎?”福伯立即上前,上下打量著她的神色,有些欣慰跟心酸道,“大小姐回來了就好?老爺正在客廳呢,您等等我去叫……”
“福伯伯——”看著遍跑邊叫大小姐回來的福伯,溫黛黛臉上慢慢的露出了微笑,這裏的人啊都是看著她長大的,是她記憶中為數不多割舍不下的。
沈辭聽到叫喊聲,一向穩重被歲月染上了風霜的臉上帶著微不可見的歡喜,三步做兩步的走了出來,“黛黛,是你回來了嗎黛黛?”
隻是等他走到大門口,門外早已經不見溫黛黛的身影了。
“這……大小姐明明剛才就站在這裏的,她還跟我打招呼了。”福伯忍不住到處看了看,撓了撓頭,“大小姐臉上還受了傷,我看她站在這裏像是想要進來又不願進來的樣子。”
沈辭臉上表情頓時變得擔憂而急切,“她受傷了?那你怎麼不讓她進來?黛黛那孩子你還不知道嗎,性子倔的很……”
“可我不是想著大小姐既然都走到這裏了,肯定會進來的呀,我一時激動就……”福伯懊惱的不行,早知道他就直接拉著大小姐不撒手,也不知道形同陌路十多年的父女兩還有沒有和好如初的那天。
沈辭走至沈園外麵,外麵早就已經沒有溫黛黛的身影了,抬頭看著高聳的合歡樹,忍不住歎息一聲。
自從黛黛搬去跟父母住後,他幾乎就沒怎麼見過這個女兒。倒不是全然沒有見過,隻是每次都是在二老那麵,還有就是一切必要的節日父女倆會碰麵。
但即使見麵了,黛黛也是不冷不熱的態度,仿佛對於她而言,他跟個遠親沒有區別。
沈辭有時候也會在想,如果不是當初他迫切的想要給夏婉雲一個名分,給初夏名正言順的身份,是不是他們父女之間如今也就不會形同陌路了?
他如今也祈求黛黛能夠諒解他,隻是希望她能早日打開心結,不要憎恨他這個父親,不然一輩子活在過去的記憶中痛苦的隻會是她自己。
溫黛黛並沒有走遠,她站在那顆年齡比她還要大的合歡樹後麵,看著沈辭沒有穿外套甚至腳上還是拖鞋,想到兒時一家三口和樂融融的畫麵,眼眶忍不住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