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有些事,就算顧南城再能未雨綢繆,再有計劃預測,也是無濟於事。

就好比眼下。

在手術室們一等就是整整一夜,還是幹熬,顧南城都有點熬不住了,江暖卻固執的盯著手術室的大門,寧願一眨不眨。

其實她是真的可以不管江瑤死活的,她那麼害她,讓她差點活不下去,江暖是完全有十足理由,恨死這個同父異母的姐姐的。

可她恨,卻又不能不管。

不是她心善愚傻,隻是當一個人在接連失去了親人後,那最後剩下的人,就算她再壞,再惡毒,也是曾出現在她生命裏的一個身影。

江暖的手緊攥著,因為緊張,手心全是薄薄的汗,細瘦的骨節抓得太緊,青青白白一片。

等到醫生從裏麵出來,已是第二天的三四點。

天還沒徹底亮起,灰灰蒙蒙的,就像她的心情。

江暖起得猛,腿彎一軟,整個人就撞到了慢她一拍的顧南城。

“你坐著,我來問。”男人安撫的聲音還在耳畔,江暖便見他大步上前,詢問醫生了。

也不知醫生說了什麼,他突然回頭看了自己,而在她看過去時又避開了視線,江暖就知道,結果不太好。

心空落落的,也說不清是個什麼滋味。

顧南城過來叫她,就看她眼神有些愣,聽到自己聲音,也隻是木然的點了下頭,然後跟在自己後麵,頓時就心疼了,心裏罵了起來。

罵江瑤不知好歹,罵江暖心腸太軟,罵到最後,把江暖往懷裏一拉,拍著她的後背,一下一下的捋著。

“手術很成功,她沒死。”懷裏的小女人明顯顫了一下,他糾結了一秒,還是實話實說了,“就是送來的時間太晚了,失血過多,傷了大腦,這輩子隻能躺在床上當個活死人。”

活死人,豈不就是植物人嗎?

江暖突然從他懷裏出來,愣愣的看向顧南城的黑瞳。

顧南城以為她會哭,可她沒有,她隻是看了他半天,緊抿了幾下唇。

過了一會兒,江瑤從手術室推了出來,身上的血跡擦的七七八八,加上那些插在她身上的軟管,讓她整個人蒼白得接近透明。

江暖沒讓顧南城扶著,沉默的跟在手術車的後麵,一直跟到了重症監護室門口。

她沒進去,就在外麵,目不轉睛的看他們把江瑤轉移到病床上,然後打開那些滴滴作響的儀器。

顧南城怕她心裏堵得慌,想拉她坐下,給她開導開導,也被江暖拒絕了。

就這麼一直熬到了監護室沒了人,江暖才長歎出氣。

顧南城瞧瞧時間,碰了碰她的手指,“快中午了,你想吃什麼,我讓人去買。”

“不用了,我不想吃。”

顧南城就惱了,“你不吃也得吃!我不允許你為個江瑤折騰自己身體!她是什麼人,你還不了解嗎?你幫了她,要是她真有機會醒過來,隻會往死裏作踐你,哪會領你半分情!”

“我知道。”

女人突然的冷漠讓顧南城的臉色極差,但他畢竟愛她,不想和她吵,於是冷哼一聲站了起來,“我不會因為這種事就由著你的,我讓趙齊去買飯,等會兒回來你要不吃,我就讓醫院把江瑤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