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二)(1 / 2)

馬車行至子時,長恨月睜開了惺忪的睡眼,四周安靜得隻聽得見均勻的呼吸聲。起身挑開了簾子,隻見阿梧縮作一小團,睡得正香,長恨月無奈一笑,把她抱進了馬車,自己鑽出去趕馬去了。

天剛破曉時,阿梧醒了過來,看了看自己身上蓋著的衣服,嘿嘿一笑,“師父真好。”

“你這馬車哪裏來的?”長恨月挑開簾子,側身問道。許是昨晚昏了頭腦,居然沒想起來問她哪裏來的馬車。

“給路過的公子用東西換的。”阿梧在包袱裏翻了翻,翻出幾個餅,遞了一個給長恨月。

長恨月招招手沒要,心裏卻是疑惑不解,“我們那個破地,哪來什麼路過的公子?”

阿梧吞了餅,幹得差點噎死,順了順氣道,“是,我也這麼想的,那個鳥不拉屎的地兒居然會有人,還帶了馬車,關鍵他似乎是腦子上有些毛病,馬車裏啥也沒有。”

長恨月抬手就拍在了她頭上,“姑娘家家,開口盡是些粗鄙之語。”

阿梧吃痛,撇了撇嘴不敢反駁,看到長恨月的眼神示意後繼續說道,“我就偷偷溜了上去,嘿,好家夥,他居然發現了。憑借我三寸不爛之舌,終於說動了他。”

長恨月對她的說法很是懷疑,死丫頭跟人打架還行,跟人談條件那還是算了,“說吧,你是用東西跟他換的,還是把人打了。”

阿梧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我用你的琴譜跟他換了。”

“死丫頭!哪本?”長恨月一聽,火氣蹭蹭蹭往上冒,手一哆嗦就把簾子拽了下來。馬兒似乎是被嚇到了,嘶鳴一聲狂奔起來。

長恨月轉身將馬安撫了下來,沒再和她說話。

“消氣,師父消氣。”阿梧安撫地拽著長恨月的袖子,長恨月一把甩了開來,“啊,你看你徒弟我像是那種人傻錢多的嗎?就把你的《滄月》給他了。”阿梧軟聲軟語地說著,乖巧得如同隻奶狗,和平日裏咋咋呼呼的判若兩人。

一聽是《滄月》,長恨月更是氣極,指著阿梧半天說不出個字。阿梧看他臉上風雲變幻似的變了好多次,支支吾吾道,“你不是說《滄月》是你寫過最爛的一本琴譜嗎?我就挑挑揀揀,給了那本。”

“蠢,你真的是蠢。”長恨月氣得扶住了額頭,“你隨便去問問,我的琴譜,哪本不是價值不菲,你居然就拿去換了這破馬車。還說不是人傻錢多,我看你就是一憨貨。”

阿梧咬著嘴唇,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塊玉,“他說他不占我便宜,給了我一塊玉。”

長恨月見自己的好在琴譜不是光換了輛破馬車,心情稍微好了點,拿過死丫頭手上的玉就著初升的陽光看了看,玉觸手溫潤,質地上乘,“玉倒是上好的羊脂玉,不過還是不值。”說著把玉扔給了阿梧,阿梧趕忙接住,不敢出一言以複。

“以後長點心,為師的琴譜可是千金之物。”長恨月將簾子扔到了阿梧頭上,悠哉悠哉地趕起了馬車。

阿梧拽下了簾子,見他氣消,鬆了口氣,她將那塊玉舉到眼前看了看,覺得沒啥意思,又把它收了起來。又在馬車裏搗鼓了半天,摸出一壺酒來,遞給了長恨月。

長恨月見有酒,笑得臉上都起了褶子,“呦,乖徒弟,哪兒來的上好竹葉青?”

阿梧看他見酒眼開,嫌棄的翻了個白眼,“順的,那個公子好東西不少,我順的。”

長恨月喝了一口,滿足的歎了一口氣,“以後別幹這些梁上君子的事兒。姑娘家家的,不好。”

阿梧點了點頭,接過長恨月遞過來的酒。

“這竹葉青可不是凡品,你也嚐嚐。”

阿梧嚐了嚐,覺得也不錯。師徒二人就一來一往,喝起酒來。

期間長恨月還肖想下酒菜,皆受到了阿梧的白眼。

等到竹葉青喝完時,長恨月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了,阿梧麵色如潮,卻是清醒的。認命似的將長恨月拖進馬車裏,又將他扯下來的簾子掛好,眼看著接近城郭,空氣裏多了不少煙火氣,阿梧取出了幕籬戴上。

柴桑城位於南翎和東尚兩個國家邊境處,建城以來,歸屬問題一直爭吵不斷。三年前南翎信王出使東尚,柴桑城此後成為兩國經濟往來的重要城郭,一時間,這個邊境小城一改當年破敗蕭條之景,繼而政通人和,百廢俱興。信王還大肆鼓勵行商之人互通有無,絡繹不絕的人進入柴桑城,信王趁熱打鐵,成立了商會,向東尚傾銷絲綢等物什。東尚皇帝雖不作為,卻也有幾個有腦子的商人,大膽與之作起了生意。因著這事,南翎不少邊境小城逐漸富裕起來,信王也受到不少人的愛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