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梧覺得賀蘭筠很慘,也覺得自己的師父年輕時候真不是個人。可賀蘭筠躲了師父十多年,師父為此傷神多年,也是天道好輪回。
長恨月還要忙顧逐冠禮的事,講完後就匆匆走了。聽完長恨月的故事,阿梧覺得很憋屈,憋屈得飯都沒吃下,在床間躺了一整日。
晚些時候,梨頌勸她吃一點,她都沒胃口,搖了搖頭繼續躲在被子裏沉默不言。
月色入戶時,梨頌把明日冠禮要穿的玄色衣服送來。阿梧起身一個手刀把人劈暈塞到了被子裏,自己穿好衣服出了鳳棲院。
晚風徐徐,落宸閣依然熱鬧,阿梧偷偷繞到顧逐的院子看了看,顧逐沒在。明日就是冠禮,這個時候他應該在忙。
阿梧溜進他的書房,從懷中掏出一個香囊塞在了書裏。香囊裏裝著她自己用頭發編的同心結,為這個東西她差點把自己薅禿。
藏好後,她心跳得十分厲害。趕忙從他書房離開,一舉爬上了落宸閣後山頂。
海水拍打著山壁,海麵波光粼粼的,漁火點點。
“沅芷,我等你許久了。”
冷不丁一個聲音傳來,阿梧被嚇得一個激靈。朝著聲音尋去,原來是長生穀穀主依莫笑。
“穀主。”阿梧忙恭敬地行禮,依莫笑於她有師恩,說是自己沒有弟子,便將畢生所學傾囊相授,阿梧經由長恨月同意之後,跟著學了。隻是依莫笑無論如何都不承認阿梧是他弟子的事。
依莫笑一副年輕麵相,頭發卻是全然雪白,見到阿梧行禮,笑了笑道,“你很聰明,就沒什麼想要問我的?一如我怎麼會在這裏,適才的沅芷又是誰。”
“明日是落宸閣少主冠禮,穀主身份尊貴,若阿梧沒猜錯的話,是正賓。”
依莫笑不禁莞爾,向前走了幾步,將彎腰行禮的阿梧扶起。
“一別許久,你也快及笈了。”依莫笑借著月光細細看了看阿梧,長舒一口氣道,“像,極像,卻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阿梧被他說得一頭霧水,穀主平日裏極其嚴格,自己對他也不似在長恨月麵前那麼放肆。眼下他說著風馬牛不相及的話,實在讓她摸不著頭腦。
“長恨月隻告訴你是他撿來的,那他可有告訴你,你是依家的嫡小姐?”依莫笑拂袖轉身,看著海麵,開口道。
阿梧隻覺得荒唐,依家乃長淵第一大家族,長淵國力經久不衰,其中不乏依家的扶持。若自己真的是依家嫡小姐,這十多年找她的人恐怕已經把自己和師父的棲身之所踏破。
“阿梧是師父撿來的孩子,穀主可能弄錯了。”阿梧想了想,覺得依莫笑在開玩笑。
“長生穀的陣法隻有依家嫡係的血脈可無恙進入。而且作為依家大長老,我沒有必要用這個理由誆騙你”依莫笑側身看著阿梧,眼神裏不自覺帶上了些威嚴。
阿梧覺得麵前的人給自己一種無形的壓力,讓自己莫名的緊張起來。
“那這麼多年,依家何故不派人尋我?”阿梧還是覺得不可能,依家一個大家族,不至於讓一個嫡女流落在外十多年。
“依家人,包括長淵皇室,都以為你已經死了。”
阿梧聽罷,不禁覺得好笑。自己十多年來和師父相依為命,一開始依莫笑將畢生所學傾囊相授時,她便覺得可疑,如今想來,怕都是另有所圖。
“穀主一開始便知道我的身份了。”阿梧看向依莫笑,心底突感生出一股悲涼,“你作為依家大長老,又何故向所有人隱瞞我的存在?”
依莫笑走進了些,看著眼前丫頭和故人極其相似的麵容,心下不忍,“你父親依子蕭,和你母親傅琬清一起進入爾雅雪域,派人送你回長生穀之時,護送你的人遇人追殺,你才意外被長恨月撿到。”
阿梧聽說過依子蕭,二十五年前名動天下的長淵第一國士。不僅僅因為他的才能出眾,在他的出謀劃策之下,長淵國力一躍超過其他三個國家,氣勢如虹。而他麵相俊俏,說是驚為天人,後來和傅琬清結為夫妻,實為一段佳話。
正所謂天妒英才,十四年前依子蕭不顧依家長老反對和妻子進入爾雅雪域後,杳無音訊。世人看來,便是必死無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