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這日並未下雪,倒是天氣驟冷。
南染卿披著玄色鬥篷,現在遊廊邊看著院子裏開得欣欣向榮的菊花。
風呼呼地吹著,吹得遊廊上的燈籠亂晃。
寒風打在臉上時,森寒得如同刀割。
南染卿垂下眸子,從懷裏掏出一隻短笛把玩。
誠嘉暗戳戳地不知從哪裏進來,直奔南染卿處。
“聖上宣六長老進宮了。”
撫過短笛的手頓了頓,隨即將笛子收了起來,抬頭看了看院子,“可知道誰來接的人?”
誠嘉朝他看的地方望了望,徒見一片菊花,隨即回道,“聖上身邊的朱善,不過來的時候很是低調,沒多少人知道。”
南染卿笑了笑,轉頭看了看成家,“依辰玥呢?可活著出來了?”
“剛收到信,說是如溪小姐在邊境等人了,玥小姐倒是沒有動靜。”
“你說她不會死了吧。”南染卿似乎想起來什麼,眸色暗了暗,“算著日子也進去十多日了,要是死了,倒是可惜了。”
誠嘉搞不明白他心中所想,自然也是一頭霧水的。
依辰玥死不死對南染卿而言似乎是無關緊要的,隻不過依辰玥身份特殊,死了倒是有些棘手了。
“不必管了,陳忠這幾日如何了?”南染卿提步往書房走,誠嘉乖乖跟在後麵回著話。
“一切如常,沒什麼動靜。”
“繼續盯著吧,依辰玥那裏不必盯了,若是活著隻會我一聲就行。”
長恨月醒來時,人在顧逐的背上。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雪,而大雪中那個踉蹌而行的身影他再熟悉不過了。
想要開口叫喚一聲,卻發現嗓子幹澀得厲害,喉嚨裏是一股血腥味,叫他的聲音都變得有些沙啞了。
“阿梧。”
原本在硬撐的阿梧一下就停了下來,似乎是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覺,愣了許久才把頭轉過來。
顧逐停住,將人放了下來,阿梧趕忙就跑了過來。
嘴裏的師父二字還沒叫出口,眼淚卻是先掉了下來。
長恨月由顧逐扶著坐在地上,笑著看著阿梧。
阿梧一下子跪在長恨月麵前,眼淚掉個不停。
“別哭了,傻丫頭,我這不是還活著嗎?”長恨月看了看扶住自己的顧逐,又看了看阿梧,“到底是得償所願了啊。”
看著阿梧哭個不停,長恨月也覺得頭大,給顧逐使了使眼色,“怎麼,她這麼哭著你不心疼嗎?”
顧逐著實無奈,將長恨月放開,拉過阿梧,輕輕地捏了捏阿梧的手。
“我先周轉一下,你把人帶過去哄去。”長恨月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自己閉起眼睛打坐。
阿梧聽話地跟著顧逐走開,眼睛卻始終死死地盯著長恨月的背影。
多日不見,長恨月消瘦不少,因為身體的緣故,說話也沒有往日裏有力。
“我剛剛替長師父把脈了,出了身體虛弱點沒什麼大礙。”顧逐彎腰用袖子給她擦著眼淚,看著她眼眶通紅的樣子還是有些心疼。
阿梧也不想整日裏哭來哭去地像個嬌小姐,隻是長恨月一開口,滿腹的委屈就讓她繃不住哭出來。
阿梧拿來了顧逐的手,整個人抱住顧逐,將頭埋在他懷裏,沉默了好一會兒。
“行了行了,差不多行了,膩膩歪歪地有什麼意思?”打坐好了的長恨月能自己踉踉蹌蹌走幾步,站起來看到兩人時,著實嫌棄地開口。
顧逐摸了摸她的頭發,將人放開。
阿梧紅著眼睛瞪著長恨月,吸了吸鼻子,又要落淚。
長恨月一看,忙踉蹌著過來,“姑奶奶,別哭了別哭了。為師的錯,為師的錯。以後不敢給你下那種王八蛋的命令了,你看成嗎?”
阿梧也沒怪他,隻是出於擔心,怕此生就見不到罷了。
放開顧逐後,阿梧抬手拉住長恨月的袖子,“師父,我沒怪你。”
“哎,這才對嘛?”長恨月拍了拍她的腦袋,笑著道。
“阿筠呢?有下落了嗎?”阿梧抬眼看著長恨月,問得有些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