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不會以為少主虐待他哥吧?小九想了想,方才有侍衛送了燕窩進蔓知的房間,小姐對蔓知還算不錯的,隻是她下了蔓生的禁步令,不許讓他出菊園,還特地讓他來看著蔓生,想到這裏,小九撇了撇嘴。
心念流轉之時,小九瞧見蔓生那副落寞的樣子,也不知該怎麼哄他,隻小聲地道:“你哥現在頓頓都有燕窩,不會虧了他的。”
“燕窩又能怎樣?”蔓生低低地說了句,然後兀自搖頭。
“不知好歹!”小九氣結,轉身出去了。
不是他過於冷靜,是因為他知道肺癆這樣的病一旦真的得了,就無法根治。早年爹娘死於瘟疫,哥哥蔓知帶著弟弟蔓生從已經封閉的村子裏逃出來,在一座觀音廟裏藏了一個月,每天哥哥都會拿給他幾個冰涼的烤紅薯吃,後來這場瘟疫結束了,他們就流浪到各個城鎮,過著乞討要飯的生活。
在十歲那年,哥哥蔓知總是咳嗽,蔓生以為他隻是著涼而已,病情應該就是在那個時候開始的。他們本是雙胞胎兄弟,兩人長的沒什麼出入,隻在性子上有些不同,從那以後,哥哥一天比一天瘦,到最後別人都以為蔓生是哥哥,蔓知是弟弟了,就連第一次見他們的承淺也是這樣認為的。
後來蔓知蔓生流落到了江都城,在城門口要飯時被何府主看到,他們就被接進何府,何府主給他們好吃好喝,還給蔓知看病,但大夫一直說蔓知隻是普通的肺病,沒有生命危險。
那天,何展齊拿了一粒藥丸給哥哥吃,哥哥吃下後渾身顫痛,身上仿佛有千萬隻螞蟻在啃噬他的身體一般,何展齊隻是笑著說熬過了就好。
可這一切才是他們噩夢的開始,在何府裏住了幾個月後,他開始慢慢知道,原來何府裏的每個人都吃過這樣一顆藥丸,而且以後每隔十天都要吃上一顆,否則就會因為劇痛而活活痛死。
蔓生不知這是蠱毒還是普通的毒藥,但隻要毒藥一天殘留在哥哥體內,他們兄弟就要為何府主賣命,奇怪的是何府主卻沒有給蔓生吃那種毒藥,可能是他認為,隻要牽製住這兄弟倆一人就足夠了吧。
以往的每個月,那個暫且被稱之為‘解藥’的東西都會送到他們手上,每次是三粒,剛好是一個月的藥量。
在何府裏好吃好喝,可他們總是覺得這美好的一切似乎都在為一個陰謀而準備。
賣命的機會來了,何府主讓他們兄弟倆去監視承淺,僅此而已。
後來發生的一切他都沒想明白是怎麼回事,後來才按照承淺的說法發現這是一個陰謀,他們兄弟倆隻是引入承淺跳進這個火坑的引導人。
再後來的一切應該都是按照何府主的計劃而進行了,而蔓生卻對所有計劃一無所知,隻知道保住哥哥和他的性命,監視承淺。
通過哥哥前幾年的病症,再加上上次的煙熏,哥哥得了肺癆的原因已經找到了,他知道,想治好肺癆的可能性幾乎沒有,唯有用昂貴的藥吊著性命,用奢侈的食物養著身子才行。
這一刻,蔓生突然變的混亂起來,眼前浮現的,是承淺那種冷漠無情的眼神,以及第一次見她時,她露出的那個淡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