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觀酒店
許美珊拖著疲憊的身心回來,愁眉壓著明眸,眼神流露的哀悵,連接著心口的憂。
聽到開門聲,坐在沙發看報紙的何祖平,老臉留下飽經風霜的痕跡,但從眉宇間,還是能看出來,他年輕時的俊朗。
他看向她,“談的怎麼樣?”
許美珊坐在他旁邊,小鳥依人式地依偎著他,悶聲搖搖頭。
何祖平見狀,放下報紙,愛憐地擁著她,輕聲問道:“沒有談成功嗎?”
他們這次回國,為的就是許永建的事情,隻是沒想到,事情並不如所想中簡單。
許美珊握住他的手,輕聲道:“那個律師雖然是個女的,但可不好對付,說話咄咄逼人,一點都不輸於男人,事情沒那麼容易解決了。”
何祖平看著她眉心皺起的紋路,溫柔地給她按了按,“別皺眉,你皺眉的樣子我看著心疼。”
許美珊目光盈盈看著他,心裏感動極了,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沒有改變,“老公,這次的事情真的很棘手。”
“你具體說說情況?”
許美珊美眸布滿愁雲,“對方律師說和解可以,但要退回貨款並且賠償500萬,還要公開道歉。”
他們現在窮得叮當響,哪來的500萬?
何祖平眉心一皺,沒想到對方會獅子開大口,“貨款也就200多萬,除了貨款,還要賠償500萬?”
許美珊語氣低落,“可有什麼辦法,如果不答應,永建就要坐牢,這是詐騙罪,依照詐騙金額,最起碼要判刑10年,永建都快五十了,要是再進去坐10年,恐怕都老死在裏麵了!”
她說著說著,眼睛都紅了,她靠在何祖平懷裏,“你說這下這麼辦,我總不能白白看著弟弟坐牢,坐視不管吧?”
何祖平心疼地輕撫著許美珊的背,聽著她微微抽泣的聲音,心如一隻手捏得發疼,輕聲安慰道:“美珊,別哭了,我們再想想辦法?”
她抬頭,梨花帶雨地看著他,“弟弟要是坐牢,我怎麼對得起爸媽,嗚嗚……”
她越說越傷心,把自己責備得一無是處,“想當初,還以為給弟弟投錢做生意,誰知道他居然這麼過分,但也怪我,沒有好好看著他。”
何祖平看著妻子這模樣,心堵得很,“美珊,這怎麼能怪你,都是他自己的問題。”
她搖頭,聲音哽咽,甚是傷心,“我不想看到弟弟坐牢。”
他抬手,給她擦拭著眼淚,心裏焦急想著辦法,“我們不能焦急,先想想看,能不能有什麼法子?”
許美珊的眼淚都已經浸濕他的大片衣衫,她眼底閃過一絲哀怨,弱弱道:“以我們的狀況,別說是500萬,就算是50萬都拿不出來,怎麼辦?”
他緊握住她的手,承諾道:“美珊,給我一點時間。”
許美珊靜靜看著他,好一會兒才道:“你不用安慰我了,我清楚我們現在的情況,如果幫不了我弟弟,我也不會怪你的。”
她傷心地抹了把眼淚,“要怪隻能怪我自己。”
她越是自責,他就越心疼。
何祖平看向窗外,高樓大廈平地起,自己走了也有快三十年了,沒想到淮城變化這麼大,回想起以前,他在淮城曾經也風光過。
想及此,他眸色更暗,裏麵有一絲光點正在掙紮,長長歎了口氣,“要是以前,這500萬算什麼。”
說到這,許美珊更加責備自己,“祖平,要不是因為我,你怎麼會放棄家業,隱姓埋名到現在,每當我看到弘薄的名字出現在金融報刊上,我都倍加自責,如果一切可以重來,我絕對不允許你做出這種傻事,是我對不起你。”
她哭聲漸大,滿滿的都是責備,“我就是個罪人,上天現在肯定在報複我,肯定是。”
“好了,別說了,美珊,你別再責備自己了,”他語帶惋惜,“弘薄我不在乎,我也不在乎錢,隻要有你,我就心滿意足了。”
他這番話,的確挺讓人感動的,許美珊哭紅了鼻子,依偎在他懷裏。
就在兩人惆悵不已時,何曼妮回來了,20歲出頭的小女生,正是叛逆期,無論是想法還是行為都比較乖張大膽。
綁著滿頭小辮子,頭上花花綠綠的,耳朵戴著好幾枚耳釘,就連鼻子也扣著一個鼻環,身穿一件彩色薄T桖,搭配破洞牛仔褲,看著客廳的氣氛不對,母親還哭得稀裏嘩啦的,坐在他們對麵,臉色不善,用純正的德語問道:“媽,你是不是又因為舅舅的事情哭?”
“你舅舅的事情,現在很嚴重。”許美珊輕搖著頭,眼底都是憂傷。
何曼妮不屑嗤聲,咬著口香糖拽拽說道:“舅舅那是活該,誰讓他有那個膽子去騙人,明明不是那啥品牌的代理,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