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一直不說話,何祖平暗自給自己打氣,又添了三分真情,眼眶都紅了,“兒子,對不起,我對不起玉燕,對不起薄家,如今我年紀大了,也看透了很多事情,我現在想彌補當初做出的執念,你能給我這個機會嗎?”
“嘩啦”一聲,薄靳斯攥住的茶杯,被他青筋暴突的大手捏碎了。
碎片從他手掌心落下,還有發燙的茶水,當他似乎沒有一絲反應,眉角微微發抖,極力隱忍著即將要爆發的情緒。
此刻的薄靳斯,不僅渾身陰冷,還多了股戾氣,他就像發怒的困獸,隻差一個骨節點,就會蓄勢爆發。
這樣的薄靳斯,讓人看著都打從心底發寒,何祖平放在桌底的手不安交握,不知所措。
兩人就這樣安靜對峙了幾分鍾,薄靳斯似乎已經調整好情緒,整個人沉靜下來,但眼神依然不近人情,他拿起手帕,輕輕地擦幹手中的茶漬,碎片刮傷了他的手心,他麵不改色,一點點把餘渣摳掉。
放下手帕,為自己重新倒了杯水,抿了口後,清冷開口,“何先生,你編的故事我沒興趣,也不要試圖在我麵前耍花樣,你,玩不起!”
濃鬱的警告味兒,何祖平因為他的不相信自己,變得更加焦急,忙於解釋,“我真的沒編……”
“你若是我父親,當年怎麼會拋棄我和母親,沒記錯的話,我當時才剛滿月,你確定自己有責任心?如今回來,你還帶了情婦,想和我媽耀武揚威嗎?”
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恨意。
何祖平深知理虧,所以不敢看向他的眼睛,低聲解釋道:“許美珊是我大學的戀人,她是我的初戀,當時我還年輕,年少氣盛總是不可避免的,如今我真的知錯了。”
“許美珊!”他把茶杯重重放在茶案上,“這個人,我的確有印象。”
何祖平聽此,眼底燃起一絲希望。
薄靳斯的眸色一閃,嘴角勾起冷絕的狠笑,“她的確是我父親的大學女友,正因為她的身份,對我父親非常了解,所以她利用你的長相來冒充我父親騙錢是吧!說,”他抿了口茶,眼神更加清冷,“她給了你多少錢?”
何祖平麵對他的質問,錯愕不已,他壓根兒就沒想到,薄靳斯會說出這番話,咂舌,“我……靳斯,你現在是連父親都不認了嗎?”
薄靳斯依然麵不改色,思路很清晰說道:“你叫何祖平,我父親叫薄啟恒,你們是2個人,不要試圖混淆視聽。”
放在何祖平跟前的茶已經冷了,他壓下淩亂的頭緒,打算喝一口茶定定驚,但沒想到,變冷的茶,苦澀粗糙,難喝極了。
薄靳斯趁機開口,“人生如茶,茶涼還想享受熱茶時的甘甜,你覺得有可能嗎?”
他話裏帶話,何祖平豈會聽不懂,皺眉,用陌生人的目光,重新審視眼前的薄靳斯,他是自己的親生兒子,30年了,哪怕和自己從未見過麵,但他身上流著的血液,依然有自己的基因。
如今,他卻視自己為陌生人,視自己為騙子,心裏有多苦,隻有自己清楚。
他從未改變任何神色,就這麼冷靜坐在那兒喝自己相對,突然想明白了,他肯定早就認出自己,隻是忌憚自己回到薄家,搶了他現在擁有的一切。
想通後的何祖平,氣極,他重重把杯子放下,指著他怒罵,“薄靳斯,你一早就認出我了吧?”
薄靳斯安靜坐在那兒,從未改變,依然淡定地喝著茶。
“你少給我裝蒜,你早就認出我了對不對,你是怕我回來跟你搶弘薄,搶家產,才不肯認我,你這個不孝子,連父親都不認,你肯定會遭報應的。”
何祖平罵得麵紅耳赤,越想越氣憤,虧自己剛才還說了這麼多,原來他一直在耍自己,混賬!
如果可以,他巴不得馬上掀桌。
薄靳斯很平靜,就像淡定地看著一隻小醜,在演獨角戲。
他不說話,令何祖平幾乎暴走,“你說話啊,心虛了是吧?我告訴你,我可是薄家的長子,沒有老子,會有你嗎?你還會有現在的錦衣玉食?”
“現在薄家的一切,原本就是屬於我的,如果我當年沒走,你現在還在替老子辦事!”
何祖平罵得急喘了氣,死死盯著他,眼睛幾乎能噴出火苗。
但薄靳斯依然不受他一絲影響,好一會才說道:“就算我現在把弘薄送給你,你敢要嗎?”
他鷹隼般的眼神,幾乎能吞噬黑暗,渾身的氣場,給何祖平十足的壓迫力。
薄靳斯有權有勢,無論是在薄家還是弘薄,其威信都是不可估量的,他現在就是一個憑空冒出來的死人,別人相不相信他是當年的薄啟恒都說不定,他還如何令人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