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可以走,江淮得留下!”段回宇的聲音在空曠的遊泳館裏回蕩,他身後的人都朝這邊圍過來。正常人都看得出來這是什麼個意思。
這次就換江淮不理智了,雖說總是被女生圍著轉,但他也是錚錚男兒啊,一樣地打球爬山上樹,一樣的自尊心爆棚,麵對來自同姓的挑釁,他一樣血氣方剛,毫不退讓。
“想幹嘛?奉陪啊!”
氣氛一下子燃了起來,他那些個所謂兄弟也都不想錯過一個難得的裝酷耍帥的機會,一個個又從門口竄了回來。
江戀有些心煩。她不喜歡這個班長,現在這個人的幼稚行為讓她更加不爽了,她絲毫不掩飾自己的煩躁,不耐煩地把校服拉鏈扯到頭,雙手插進衣袋,開口道:“女生都跟我走,別跟他們瞎摻和。”
“不行!”段回宇不知道又從哪冒出來,他說:“肖小,你要留下,我要讓你看看江淮給我跪下求饒的慫樣。”
肖小眼角突突地跳,雙唇抿成一線,諾諾地開口:“你們別打架好不好?”
江戀則是一如既往的淡定,她沒有理會段回宇,拉著肖小徑直地往門口走。氣得段回宇張口無言。
離開時,江戀還不忘提醒自家哥哥:“江淮,別先動手!”
“知道了,我又不蠢。”
老實說,江戀還是挺喜歡這樣的哥哥的,痞痞的、帥帥的、很硬氣,好過每天蹲在女生圈子裏八卦。
送女孩們離開學校後,江戀自己又回到了遊泳館,進門時,她看見一群剛開始發育的男孩生疏地甩著拳頭,扯衣領、抬膝蓋、拉頭發,都是第一次打群架,毫無經驗,無比笨拙。
“打群架。”江戀自言自語,覺得有點好笑,輕輕歎了口氣。
視線停在江淮上,江戀不禁為家裏給這位哥哥在跆拳道課上交的學費感到可惜。
觀戰了幾分鍾,江戀走進了些,她喊:“江淮,回家了!”
她的聲音冷冷的,也略顯稚嫩,在空曠的遊泳館裏帶起回聲。應聲男孩們都停止了動作。
許修揉著自己的後背,抬眼看到江戀,拉開一抹笑叫到:“阿戀!”他笑得燦爛,像是在炫耀。
江淮一把拍在許修後腦勺,譏笑:“得了吧你,都笑出花了。”
江戀無視二人的嬉鬧,認真的說:“走了,再晚得發現了。”
都是幼稚的年紀,都還不曾懂事!
————
江淮接過妹妹手中的書包,轉身朝身後一夥人比了個中指。
段回宇嘴角沾著血,右臉有點腫,狼狽地衝他們喊:“江淮,你別太狂了,你以為你是誰,不就是個沒爹沒媽的野種嗎?你給老子等著!”
江戀的眼神冷了又冷,段回宇的話像根刺一樣紮在了她的心上。
她握緊雙拳,不緊不慢地朝段回宇走去,比平日裏更加冷漠。在距離目標還有一步時,轉身,起跳,抬腿,一個回旋踢。
段回宇倒下了。
江戀的跆拳道學費可沒白交。
她說:“她有妹妹,你沒有。”
回家路上許修給江戀講自己在戰鬥中如何英勇無畏,江戀時不時抬頭看他,表示自己在聽。
許修住江家隔壁,平日裏學習認真,話也不多,但隻要和江家兄妹在一起的時候就會變成話癆。也對,畢竟從小一起長大嘛。
可是江戀跟除了哥哥以為的人都保持著特有的距離,也很少會回複他的滔滔不絕,但許修絲毫不在意,隻要每次江戀抬頭看他一眼,他就會拉開一個大大的微笑。
相比之下,同路的江淮今天與往日完全不一樣,顯得格外安靜。
看到江戀動手時,他被嚇到了。他知道,江戀為什麼動手。可是,六年來,無論別人怎麼說,江戀都沒有同別人動過手。在此之前,他不曾知道自家妹妹原來是在意這件事的。此後,他也沒有想到事態的發展會那麼不可控。
六年來,兄妹二人沒少被人戳傷疤,江淮也會因這事跟人打架,但江戀是第一次。以前的江戀會勸哥哥別恨,會說要守護那個素未謀麵的女孩,以前的江戀會勸哥哥別在意別人說的話,會給受傷的哥哥上藥,以前的江戀從不會跟人動手的,而現在……而現在江淮知道,原來自家妹妹心裏也一直有個結,但她自己好好藏起來了。
————
許修跟兄妹二人回了江家,熟悉地和爺爺奶奶打過招呼,三人像沒事人一樣躲進了江淮的房間。
江戀給江淮上好藥,把大瓶紅花油放在桌上,讓江淮幫許修擦,許修拒絕了,他笑得狡黠,說:“我要阿戀給我擦!”理由是江淮下手太重,疼!
江淮當然知道自家兄弟的小心思,翻了個白眼,打算來個神助攻。結果,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江戀已經站了起來,她走回了自己的房間,扔下一句:“愛擦不擦,不擦拉到!”留下兩人四目相對,一個哀怨,一個捧腹。
“修兒,你放棄吧!”
“我不。”
————
第二天回學校,三人還沒來得及進教室,就別廣播喊去了校長室。
江戀站在辦公桌前,高高瘦瘦的,女孩的輪廓已經開始被衣物勾勒出來。她麵無表情,對麵坐著校長,左邊是自家哥哥。
校長問:“誰先動的手?”
沒人回答。
“我再問一遍,誰先動的手?”
“是我!”江淮往前挪了一點點,妹妹扭頭不理解地看著他。江淮笑笑,給了個無奈的表情。
良久,江戀說:“蠢!”
“不是江淮,說班長先動手的。”人群中個子最高的男生說。他叫李文,是個急性子,動不動就把女生吼哭了,大家都喊他“大嗓”。
“對,不是江淮。”
“是段回宇先動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