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處,練氏偷偷剮了杜雲蘿一眼,又在心裏啐了莊珂兩口。
杜雲蘿是來傳個話的,見練氏的臉沉得跟鍋底一般黑了,她淡淡笑了笑,起身告辭。
練氏還記掛著讓杜雲蘿勸解穆連慧,一麵咬牙切齒,一麵逼著自己露出了個笑容,道:“慢些走,慧兒那裏,還要你多費心。”
珠姍送了杜雲蘿出去。
才出了房門,就聽見屋裏頭咚的一聲。
珠姍伺候久了,曉得定是練氏又那引枕出氣了,她心裏暗暗叫苦。
杜雲蘿還在這兒呢,萬一聽見了要怎麼辦?
珠姍怯怯抬頭去看杜雲蘿,杜雲蘿麵不改色,似乎是沒聽見,她暗自送了一口氣。
杜雲蘿其實是聽見了的,她麵上不顯,不過是不喜不悲罷了,心裏沒有那麼暢快,也沒有那麼理所當然。
不是心軟,更不是同情,杜雲蘿掛在心頭的依舊還是吳老太君。
二房現在經曆的一切,假如真的是吳老太君動手的……
一想到這些,誰還能燦然得起來?
珠姍送走了杜雲蘿,轉身回了內室,抬眸就見朱嬤嬤站在床邊,手中捧著一個引枕,大概就是叫練氏摔到地上的那個。
朱嬤嬤剛剛一直站在梢間裏,練氏和杜雲蘿說話都沒有壓著聲兒,即便隔著簾子,朱嬤嬤也一字不漏地聽了。
“太太,”朱嬤嬤起身勸解道,“鄉君能回來是好事,夫人過來跟您說一聲,您記著便好,何必為了您和老爺的病情,與夫人置氣?”
練氏耷拉著肩膀,半垂著眸子躺在床上,聞言,啞聲道:“老朱,我怎麼聽著連瀟媳婦的話意有所指啊?”
朱嬤嬤抿唇,道:“奴婢沒有聽出來。”
“我是指邢大人的事兒……”練氏指出來了。
朱嬤嬤的眸子微微一顫,把手中的引枕又擺回了床尾,道:“您莫要多猜忌,您與夫人打了幾年交道了,您知道的,她做事穩著呢,邢大人的事兒真有什麼,她能直咧咧跟您講?”
朱嬤嬤說的顯然和練氏想到一起去了。
隻是練氏依舊覺得不踏實,道:“真的?真是我多心了?”
朱嬤嬤垂眸,對練氏露出一個笑容來:“恕奴婢說句您不愛聽的話,夫人剛剛其實什麼都沒有說,全是您想的。”
練氏一怔,而後胸口就是一陣痛,她深吸了一口氣,才忍住了那絞痛。
是啊。
杜雲蘿明明沒有說什麼,可她覺得就是不中聽,難聽至極,每一個字都難聽!
練氏沒再提杜雲蘿,隻與朱嬤嬤道:“老爺回來的時候,與我說一聲。”
朱嬤嬤應下。
杜雲蘿去了柏節堂裏,與吳老太君說了平陽侯府裏的狀況。
吳老太君連眼皮子都沒有抬,淡淡道:“知道了,你安排吧,連慧什麼時候想回來了,就讓人把她接回來,府裏也不多她這一雙筷子。”
杜雲蘿柔柔應了一聲,取過一旁的美人捶,親自給吳老太君敲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