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杜雲蘿那個手勁,叫她刻花瓜還成,刻石頭,穆連瀟都怕她會傷了手。
既然她不能刻他,那就由他來刻她。
夫妻一起久了,那張笑臉的一顰一笑,穆連瀟記得清清楚楚。
挑了玉石,握著刻刀,最後成了這個樣子。
他記得很清楚,在圍場的時候,他夜訪香閨,牽著她的手說話,當時心中的悸動,依舊清晰。
杜雲蘿捧著玉石不鬆手,最初的驚訝之後,就全是感動了。
伶牙俐齒的一個人,這會兒是什麼話都不想說,隻想就這麼甜著膩著,歪在穆連瀟的懷抱裏,靠著他的體溫驅散了從外頭帶回來的寒意,驅散了縈繞心頭的從前的難言記憶。
穆連瀟由著她撒嬌,捧著她小巧的臉頰,以額頭抵著額頭,望著她明亮的眼睛,道:“雲蘿,韶熙園永遠都是你的韶熙園,我陪你在這裏住一輩子。”
杜雲蘿的鼻尖酸得一塌糊塗。
上一刻,她還能清楚地看到穆連瀟眼中的自己,眉目柔情脈脈,下一瞬間,就什麼都模糊了。
一把抱住了穆連瀟,她重重點著頭,就算腦門磕到了他,她都不覺得痛。
這樣的承諾,她不嫌多,怎麼聽都不會膩,她喜歡,喜歡極了。
一夜好眠。
杜雲蘿睡得格外踏實,整個人縮在穆連瀟懷裏,手腳都箍在他身上。
睜開眼睛的時候,比平時都早些,外頭的夜色還未散盡,隱約有丫鬟婆子們起來的動靜。
杜雲蘿彎了彎唇角,難得她睡醒的時候,穆連瀟還沒有起身,多數之後,她都是在穆連瀟練完功之後才醒的。
睡得很好,身體也不算舒坦,昨夜裏折騰得有些過了,別說是四肢,她連腳趾尖的力氣都被抽幹了。
可杜雲蘿高興這樣,很真實。
穆連瀟就在身邊,就是這麼真實。
天氣從這一天開始驟然轉涼,眼瞅著就要落雪了。
延哥兒嗒嗒跑進來,撲倒了正準備用早飯的杜雲蘿的懷裏:“母親,快下雪了。”
杜雲蘿見他眼睛都冒光了,不由笑了起來,一把將兒子抱在懷裏:“哥兒怎麼知道的?”
“奶娘!”延哥兒回身指了指彭娘子。
彭娘子垂手,道:“哥兒早上起來,說天冷了,很不喜歡,奴婢與他說,天冷了才會下雪,積雪了才能打雪仗,哥兒一下就來興致了。”
延哥兒很愛玩雪,隻要能在雪地裏玩鬧,什麼冷啊冰啊,一點兒都不怕。
杜雲蘿笑彎了眼睛。
延哥兒見穆連瀟從裏頭出來,伸出手去,咧嘴道:“爹爹,玩雪!”
穆連瀟也知道兒子的性子,從杜雲蘿懷裏把他接過來,由著延哥兒在他臉上吧唧了好幾口,道:“好,到時候去玩雪,也叫上洄哥兒。”
延哥兒眨了眨眼睛,道:“哥哥厲害。”
洄哥兒比延哥兒大一些,這個年紀的孩子打雪仗,比的其實就是年紀,別說一兩歲了,半歲都能差許多。
穆連瀟拍了拍兒子的屁股:“怕了呀?”
延哥兒把腦袋搖成了撥浪鼓:“不怕。”
杜雲蘿坐在一旁,聽他們父子兩個說話,不禁也期待起了下雪天。